李存勖心情不错，让石敬瑭先把王衍一家人送走。然后下达新的旨意：命李从珂领兵五万，攻打牂牁蛮。

高个子李二十三，已经接到了圣旨，正在搜集荆南的兵马，然后溯江而上，经过朗州以后进入溪州，开始对牂牁蛮的军事行动。

这时候郭崇韬等人才得知，皇上已经有了新的目标：牂牁蛮。

感觉皇上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刚刚平蜀，马上就要扫荡牂牁蛮？而且现在康福那边，虽然“解放”了归义军和咀末部，但收尾工作还没完成呢。

李存勖有自己的考虑。

“安时，你看这个牂牁蛮的地盘，东边，就是马楚；南边，就是刘汉。只要控制了这个地方，咱们的统一大略，就很有成功希望了。”

郭崇韬明白这个地势，拱手回答：“圣人，虽然牂牁蛮地方有利于朝廷平定马楚和刘汉，但是如今朝廷用兵急促，纵然有了蜀中输送的财富，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啊。再说王衍，乃亡国之君，陛下奈何用他去收复黔地？臣为此甚是不解。”

李存勖看看李存信。

“富国公，你这个商务部尚书，有何见解？”

郭崇韬也是才知道皇上新设立一个商务部吗，让李存信来做尚书，这倒也罢了。但是李存信此人，军国大事上，能有什么高见？

没想到还真有。

“圣人，臣在榷场的时候，也接触过牂牁蛮的商人。据他们说，如今的黔地，分为东谢、西谢、播州谢、南谢，最有实力的，却是赵家。臣觉得，这么四分五裂的地方，朝廷用兵，应该不会费多少兵力，就可以奏功凯旋的。如此，就像陛下刚才说的，朝廷取了黔地以后，东可攻打马楚，南能收复刘汉，故臣以为，用兵牂牁蛮，应该是陛下圣明。”

黔地的情况，郭崇韬还真是不了解，他从来没想过进军黔地。现在听富国公这么一说，心中有了个大约的估计。

“圣人之意，是要立刻进军黔地？”

李存勖摆摆手：“谋定而用兵嘛。现在从珂虽然带来了大军，但是庙算这一块，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陷入考虑的不仅仅是李存勖，还有王衍一家。

与李存勖不同，皇上考虑的，是怎么收拾别人；而王衍考虑的，是自己的前途。

大小徐后也在焦虑着。

小徐后很是不满：“不当顾问，那么衍儿干啥呢？要不要上个奏章，请皇上允许衍儿回到洛阳，去那个什么新唐书院任职教书？”

大徐后叹口气：“那个洛阳有什么好嘛，天冷起来的时候，风大得很，吹死人。只要皇上同意，衍儿就留在成都，做个老百姓，有啥不好嘛。我们衍儿，根本不想搞什么事情了嘛，是不是啊，衍儿？”

小徐后摇摇头说：“怕未必哟，谁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哎，王承修，把蒲禹卿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嘛。”

王承修赶紧去召见蒲禹卿过来。

现在没有宫室，效率反而很高，蒲禹卿就住在外院，很快就来了。

听小徐后讲了今天皇上停掉了王衍的顾问，蒲禹卿看看大小徐后，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愚意欲请娘娘主政黔地，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小徐后大吃一惊，纤纤玉指指着自己胸口：“你说我？”

连大徐后和王衍都满脸不解，疑惑地看着蒲禹卿。

蒲禹卿缓缓说道：“如此一来，王家有黔地作为基业，再无性命之忧，此其一也。成了新唐的封疆大吏，朝廷倚畀，今后必然荣华富贵，子孙昌盛，此其二也。”

大徐后打断了他：“哎呀，你莫一啦二啦的，我妹妹是女流之辈，咋个能做得来这个封疆大吏嘛。”

蒲禹卿笑了笑：“娘娘可见那个黄四娘？不也是女流？当今皇上，对她可是信任的很。”

小徐后摇摇头：“黄四娘是皇上知根知底的人，而且也不是封疆大吏。”

蒲禹卿看着小徐后：“娘娘只说，如果皇上恩准，你肯不肯为了王家，试上一回？”

王衍不耐烦了：“蒲禹卿，你说点有用的好不好？现实一点行不行？你完全是瞎扯嘛，圣人怎么会同意？”

蒲禹卿叹口气：“主公啊，本来该是让你入黔主政的，可是，我是真不放心你。倒是小娘娘，还很有可能。”

蒲禹卿很聪明，既然不能称“陛下”，那么叫“主公”，总不违法吧？

但意思也很明白，小徐后的能力比“主公”强得多。

王衍居然没生气：“这个我晓得，我姨娘本事是比我大。不过，她毕竟是女流，你要去跟皇上说？”

蒲禹卿点点头。

“蒲某去与皇上说过此事，成与不成，倒是都有计较。如果成了，那么可见皇上对咱们，必然已经彻底放心。”

连封疆大吏都让王家人去做了，当然是“彻底放心”。

“如果被皇上驳回，那么也体现了我们王家啊，不是不肯为国效劳，是皇上不批准嘛。这样一来，主公不就可以安安逸逸去做你的富家翁、山阳公了吗？”

王衍笑着点头：“这个倒是好，皇上肯定不同意，那么我就可以受封以后，去做平头百姓了。”

小徐后却问道：“蒲禹卿，你怎么知道皇上要对牂牁蛮动手？”

蒲禹卿笑了：“我有好几个弟子，就在夔州、忠州那边，这两天都忙着准备军需物资，说是要去打溪州。这不就摆明了皇上的战略意图了嘛。”

小徐后还是有顾虑。

“这种军国大事，如果我们事先知道了，皇上会不会反而震怒？反而把我们一家，杀个干净？”

大徐后和王衍顿时脸色一变。

这种可能，也是有啊。

蒲禹卿叹了口气：“要是两位娘娘信任蒲某，那么蒲某就去游说皇上。要是你们都犹豫不决，那么蒲某就等着你们决定好了。明天早上，我还是睡我的懒觉。”

大小徐后互相看了一眼，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王衍拿主意了。

“这样嘛，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去。不过，叫上嘉王，你两个一起，看看效果是不是更好些？”

大小徐后又互视一眼，不觉都点了点头。

是啊，现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干脆，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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