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若家的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我开着车，小皖陪着安若坐在后座，安若靠在小皖的怀里，默默无言。

  到了安若家后，我跟小皖待在一楼客厅，安若说她上去收拾一下东西，但过了半小时都没见她下来，有些担心的我找了上去。

  二楼，看风格应该是老杨的房间里，安若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父女两人的照片，暗自神伤。

  见我过来，安若惨然一笑，开口道：“我以前觉得自己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不用依靠别人。可我爸一走，我现在才发现，自己连将来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其实...杨伯伯并没有想你可以做得多么出色，就算是在给我的信里，叮嘱的无非就是让你多穿衣、按时吃饭。在他眼中，你就是她的女儿，他只是希望你可以开心点。”

  “可是...云际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也是唯一可以让我感觉他还在我身边的地方。”

  “我明白，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陪你走到最后，赢也好输也罢，既然你想选这条路，那就走。”我安慰道。

  安若听着我的话，再次红了眼眶：“冯辰，遇见你真的是我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这话私下说就好，被苏晴听到了，我要跪搓衣板的。”我笑着道。

  而安若，也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脸。

  “杨树的母亲...”见安若心情好点，我才开口问道。“她这次回来是专门操办杨伯伯的后事的？”

  安若点了点头。

  “你跟她的关系怎么样？”

  “一般，很少有往来，她也很少跟家里接触，除了逢年过节，基本没有接触。”安若回答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有，只是好奇，因为之前从来没见过。她跟云际公司呢？”

  “公司？也没有关系，爸在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管过公司的事，事实上，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我点了点头。

  “你陪我去一趟公司吧，这个消息，始终得给公司一个交代，暴风雨也好，该来的总会来。”安若看着我开口道。

  “这件事，我办不到。”我摇了摇头：“前面我给陈缘发了消息，说咱们临时外出一趟请一天假，我没有透露杨伯伯的事。你现在这个状态，恕我不能听你安排了。”

  就在我说话时，安若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树，嗯，嗯，好，听阿姨安排。”

  挂完电话后，安若开口道：“医院那边处理完了，我爸的遗体会送到**殡仪馆，三天后告别仪式。”说完这些，安若的身体仿佛再次被抽光所有力气，缓缓坐倒在椅子上，然后泪珠掉了下来。

  小皖此时也上了二楼，看到安若，静静地走过去抱住了她。

  “安若姐，你家里这边事情处理完，要不去我家吧？晚上我跟哥下厨，做几个家常菜给你尝尝。”冯皖提议道。

  我刚准备说安若家里很多事要处理，哪知道她居然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家里，看到一切东西，都会想起老杨，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有杨树母亲在，很多事情安若就没有直接参与，收拾了一下老杨的遗物后，安若就给杨树说晚上去我那儿一趟，杨树哽咽着点点头，而杨树母亲，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默许了。

  到了我家后，小皖让安若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安若洗漱完就进了小皖房间，然后一直过了接近三个小时到晚上9点，安若都还没有醒来。

  “哥，要不要去叫醒安若姐？”小皖有些担心，进到书房跟我小声道。

  “不用，她就是精神紧绷了太久，好不容易换个环境安稳地睡一觉，等她醒吧。”

  到了十点多，安若才从小皖的房间走出来。

  “安若姐，饿了没？”

  安若有点歉意地看着我跟小皖，“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住这里就行，你要是觉得挤或者有我哥在不方便，那我可以把我哥撵出去睡门外过道里。”冯皖指手画脚地说道。

  安若知道小皖是在安慰她，微微一笑。

  “饿了吧？前面你睡觉的时候我跟小皖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你爱吃的菜，你稍微沙发上躺会儿，小皖你陪安若看下电视，我去准备晚饭。”

  小皖拿着遥控器，专门找了个周星驰的喜剧电影，然后两人靠在沙发上，如同一对相识多年的闺蜜般紧紧靠在一起。

  其实我知道，小皖只是想安慰安若，而安若也压根没有心情看什么电影。但就是这样一种还有人关怀的细微温暖，才能让安若空缺的内心得以慰藉。

  大半个小时，这顿深夜11点的“晚饭”才准备好，三个人围在一起，小皖不停地给安若夹菜。

  “明天我先去公司，你留在家，好好休息下，或者看下回去有什么事要办的。”我开口道。

  安若点点头，没有拒绝。

  吃完饭，两个女生就先后去洗漱，等小皖洗完澡出来，对沙发上的安若开口道：“安若姐，你看晚上你是自己一个人睡，还是我跟你一起。你要是想一个人清净点，我就去我哥那屋。”

  安若还没说话，我先开口道：“小皖住我房间就是了，我睡沙发。”安若是已经知道小皖不是我的亲妹妹，虽然这个问题在我跟小皖之间并没有点破，但是有知情的人在，我还是没办法厚着脸皮跟小皖同睡一起。

  “不用，我跟小皖一起就好。”

  两人一起回了房，结果一个多小时后，睡不着的我就收到了小皖的短信：“睡着没？把我毛巾拧干拿进来下。”

  我好奇为什么突然要毛巾，但还是起身开门进了浴室，把冯皖的粉色毛巾用热水清洗了一下然后拧干，然后走到小皖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打开床头柜上的小灯，冯皖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我，而安若已经入睡，一只手牵着冯皖的手，额头上满是汗水。

  “安若姐做噩梦了。”冯皖小声道。

  我走近床边，拿起毛巾，轻轻在安若的额头上擦拭起来。

  “爸...”睡梦中的安若突然眼角一滴眼泪划过，说了一句梦话。“爸，你别走...”

  我替她擦干眼泪，在想着要不要叫醒她，然后小皖摇了摇头轻声道：“刚刚安若姐跟我说了好多话，好不容易才睡着。”

  我点点头，然后小皖道：“安若姐脖子上也全是汗，你替她擦下，她牵着我的，我动不了。”

  “脖子？”我看着被被子盖住的地方，犹豫了一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介意什么？”小皖有些不满。

  见她确实手被安若牵着死死的，我硬着头皮，掀开安若脖子处的被子，两根黑色的肩带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心无杂念，在她的脖颈、锁骨位置，都轻柔地擦了一遍。

  “冯辰...”寂静黑夜中，安若再次开口说了一句梦话。而我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小皖满脸疑惑地转头看着我，小声道：“安若姐刚刚，是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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