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船舱外弄出很大动静，暗卫自行处理后，并未禀报易卿颜。

  易卿颜乐得清静，有了皇甫容玦的保证，这一晚睡得十分安稳。

  翌日一早，有侍女送来早膳。

  易卿颜问起昨晚上发生何事，侍女恭敬回话，“是那个女刺客说要出恭，转头却跳了海，被侍卫捞了回来。”

  易卿颜喝了一口热粥，“带她过来。”

  不一会儿，人被几个侍卫押着，送到欢喜阁。

  灵蛇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裳，披头散发，脸颊肿胀，形容狼狈。

  易卿颜问得认真，“你搞出那么大动静，是想死还是想活？”

  存心想死，留着她没什么用处。想活，便有拿捏她的筹码。

  易卿颜更希望她是后者。

  灵蛇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吃了毒药后不久，她就服下了解药，到现在都没感受到任何不适。

  她怀疑眼前这个少女，拿假毒药诓骗她，好让她任由她差遣。

  于是趁着夜黑人静，假借出恭之名离开房间，转身抱着一个羊尿泡子跳了海。

  她之所以敢跳，是因为她知道画舫动力弱，无法远洋航行，所以她料定这艘船离海岸并不远。

  赤羽人，大多天生擅水，大海在他们眼里，没想象中那么难以应对。

  易卿颜大概明白她的想法，“哦，是想活。但没尝过苦头，开始不老实了。那现在，就先让你尝尝。”

  她从荷包里取出一颗和昨日灵蛇服下的同款毒药，递给一旁的侍女。

  “让她服下。”

  灵蛇本能向后躲，“请易姑娘勿恼怒，我知错了。我发誓再不会出现昨日那样的状况。”

  “给过你一次机会，你并没好好把握。你反倒提醒了我，不尝尝是何滋味，你又怎么长记性呢？”

  “动手吧。”

  侍女得令，上前一把拽住灵蛇的头发，痛得她张嘴叫喊。趁这个空档，毒药已入了嘴。

  “一炷香。你且耐心等等。”

  室内安静下来，只剩易卿颜小口用膳的声音。

  灵蛇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一炷香一过，排山倒海的灼烧感席卷了灵蛇全身，密密麻麻的痛楚在五脏六腑蔓延开。

  “啊！”

  灵蛇当即翻滚在地，似乎只有不停扭动才能勉强缓解一丝疼痛。

  上船后，她被侍卫打得体无完肤，现在又被毒药侵蚀，这种如在地狱中受罚的痛苦，让她不住地求饶。

  “求你，快给我一颗解药，我保证再也不会逃，任由你差遣。”

  易卿颜放下碗筷，一双冷眸瞥了一眼在地上不停呻吟的灵蛇，吩咐一旁的侍女。

  “把她关起来，没我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灵蛇惊恐地嚎叫起来，“易姑娘，求求你！就一颗，我保证听话。”

  易卿颜轻笑，“不够深刻，岂不是浪费我一颗毒药。你还是回去好好享受。”

  易卿颜一张略带幼态的脸，和说出来的话，有种反差地凶悍。

  一旁的侍女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一眼，直接将人带了出去。

  善吉听着这边的吵闹声，匆匆穿了衣衫赶来。

  见到灵蛇被押出去，慌忙跑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善吉昨夜睡得很沉，直到这个点才醒过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易卿颜淡淡笑起来，“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完了。

  “你可用了早膳？若是没用，一起吧。”

  善吉也不客气，坐上软榻，和易卿颜相对而坐。

  她给善吉夹了一个小笼包，“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善吉咬了一口小笼包，直咧咧道：“是啊，不就是那日上船时，绑在大厅里的女细作嘛，我见过。”

  有意思。

  昨日，灵蛇将那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今日露出来的是她真正的面容，加上被那些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侍卫打得鼻青脸肿，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善吉又是怎么知道那是同一人。

  易卿颜思忖片刻，问道：“你记不住人脸？”

  “咳咳咳”

  善吉惊得被小包子呛到，憋得面红耳赤。

  “你怎么知道？”

  她这个秘密，就算是在赤羽皇宫都没几个人知道。

  易卿颜笑笑，“我还知道，你脸上带了东西。”

  善吉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连这都知道？”

  灵蛇看善吉像看陌生人一般，她便知道，灵蛇不认识她。

  作为赤羽的公主，就算很少在众人面前露脸，作为善宏的手下，又岂能没见过善吉。

  眼前的善吉不是假冒的，就是和灵蛇一样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她更倾向于后者。

  “阿嬷说，带着这个别人便认不得我的身份，方便我在燕璃找人。”

  “阿嬷？”

  “阿嬷是我的奶娘，她的易容术技艺高超，无人能及。”

  “原来如此。可我更好奇的是，你如何认出灵蛇。她今日明明换了一张脸，可你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善吉理所当然道：“因为身上的味道。我从小认不出人脸，可鼻子是属狗的。只要与我接触过的人，我就会记住她的气味。这可比人脸要好记多了。”

  易卿颜忍不住笑，“这倒算是一技之长。我还以为你就只是个吃货。”

  船上的日子跟坐牢相差无几，方寸之地，一眼望得到头。

  易卿颜百无聊赖趴在窗前，这一日，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看海。

  满眼都是蔚海的海水，实在无趣至极。

  “易小姐，人带来了。”

  实在闲得无聊，时间也差不多了，易卿颜这才叫人将灵蛇提回来。

  灵蛇像一块用烂的抹布一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全被汗水浸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死过去多少回。每每昏过去，回回都被侍卫弄醒。

  疼，太疼了，她恨不能去死，但又不甘心。

  她张了张嘴想求饶，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早被她喊哑了。

  “听话还是死？想好了吗？”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灵蛇匍匐到她脚边，拼命摇头。

  “不想死？那就老实听话，可愿意。”

  灵蛇点头如捣蒜。

  易卿颜这才将解药交到她手上。

  “三日后，我会交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顺利完成，我会将你身上的毒完全清除。若是胆敢再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你会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这话从一个少女嘴里说出来，别说灵蛇，在场的侍卫后脊也直冒冷汗。

  “还有你们，胆敢一而再，再而三放松警惕，等宁王回来，自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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