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川看着胡茬邋遢不修边幅的伊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要是知道估计会连夜赶回伦敦。但今年sini的父母都不会回伦敦，这不就意味他可以去看看sini了吗？”

  “他要是回去，你能跟着一起回吗？”季卿晏转头问。

  李柏川一怔，“不会，我老婆明天就来了。”

  “嗯。”季卿晏说，“我也不会。可如果没人跟着他回去，都没办法保证他还会不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所以这件事不告诉他是最好的。

  纪清荔茫然的听着，印象里的伊桑玩世不恭，很喜欢撩美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颓废不堪。

  伊桑拉着荣昭又开了一瓶酒。

  荣昭担忧的回头望，李柏川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来，季卿晏没做出什么反应，带纪清荔去沙发区。

  伊桑心情不好，连带着季卿晏和李柏川的心情也有些不对劲。

  纪清荔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五年前的圣诞，发生了一件让伊桑足够崩溃的事情。”

  “嗯？”

  季卿晏把纪清荔的头扣进怀里，他的心跳和声音一同响彻耳边，“sini是他的未婚妻，逝世于五年前的圣诞，一场不知道算不算意外的意外。”

  “当时他们在一家酒吧庆祝圣诞，喝了酒的缘故，sini突发恶疾，当场就停止了心跳。后来sini的父母把这件事怪罪在伊桑头上，而伊桑也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即将要步入婚姻的未婚妻。”

  “恶疾？”

  “嗯。”季卿晏点头，语气淡淡，“家族遗传病，潜伏期很长，不易被察觉。”

  纪清荔抬眸望去，伊桑还在喝酒，不要命似的喝，“她父母后来对伊桑做了什么吗？”

  “没做什么。”季卿晏绕着她的发丝，“sini葬在伦敦，她的父母不允许伊桑去看望。还记得上次路过伊桑的公寓吗，那间公寓是离sini墓地最近的地方。”

  纪清荔震惊。

  “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安慰他？”季卿晏突然问。

  不远处有裘榆和克莱尔的歌声传来。

  纪清荔抬头，红唇擦过他的下巴，“不知道，我们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或许……唱唱歌？跳跳舞？”

  季卿晏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那可不可以帮个忙？”

  纪清荔瞬间明白，点了点头，“让我想想什么歌合适。”

  “嗯。”季卿晏收回视线，又盯着伊桑，生怕他把自己给喝死了。

  纪清荔没把大致的情况告诉大家，只说了伊桑心情不好，要不要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安慰安慰他，而后把选的歌曲发在群里，众人一看，一致同意。

  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及伊桑情绪低落这件事。

  只是突然开始唱起歌，跳起了舞。

  伊桑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声震得回了回神，他眼神涣散的看着狂欢的人群，看着荣昭朝他走了过来。

  看到关煜给他递了瓶酒。

  看见纪清荔拉着季卿晏加入了狂欢的人群。

  伊桑强撑着眼，跌跌撞撞靠近人群，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彻底将他掩埋，他开始失控的狂吼，摆动身体，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关煜和荣昭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得呆住，连手中的酒都差点掉了，李柏川比较冷静，在一旁喝着酒，但眼神时不时看过去，防止伊桑出什么意外。

  伊桑像只受伤的小兽不停嚎叫，不停喝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头的疼痛和压抑。

  季卿晏站在纪清荔身后，她在跳舞，他的手臂便微微环住她，目光看着伊桑。

  此刻的伊桑无助又孤独，眼前模糊一片，脑海中总浮现出那些记忆碎片。那些碎片像魔咒，缠绕着他的思维。他不停地发泄着，直到把酒精全部吸收干净，醉倒在椅子上。

  纪清荔担忧的回头询问季卿晏，他说，“没事，他现在这状态做不了什么了。”

  伊桑脸颊和脖颈红得厉害，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付子昂问，“当年关煜和我分手时，有没有这样疯狂过？”

  纪清荔回忆，然后摇头。

  裘榆讥讽说，“关煜不是疯狂！是不要命！”

  那一池子的血水大家都还历历在目。

  梁开诺和克莱尔的感情没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但因为目睹过关煜和付子昂曾经的那些惊天动地的疯狂事，他们都挺能理解伊桑。

  在感情中的所有不理智，都能理解。

  荣昭在安慰伊桑，听不到他说什么，伊桑还是坐在那失着神，一动不动。方淳若拿来了解酒糖，打算等会儿过去拿给伊桑。

  百逸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不太能融进这个圈子，或者说不屑，李柏川只能被迫和他坐在一起。

  一人冷眼旁观，一人忧心忡忡。

  向云亭在舞台上，指尖落在钢琴键上。

  按下一个音，他朝纪清荔斜了斜额头。

  纪清荔踮脚在季卿晏唇角处落下一吻，视线交缠，季卿晏勾着笑容，点点头。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

  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习惯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

  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台下的众人四处散开，只留伊桑一个人坐在那儿。

  向云亭用钢琴控制节奏的变换，克莱尔的小提琴娓娓道来，配合纪清荔清冷的声线，气氛中的悲伤感被烘托得淋漓尽致。

  伊桑眼眸动了动，神情麻木的抬起头。

  众人在舞台上一字排开，荣昭抱着吉他弹奏，倏然，裘榆慢慢敲击着架子鼓，鼓点很轻，但却飘荡在每个人的心头，又重重落下。

  “The  storms  are  raging  on  the  rolling  sea

  and  on  the  highway  of  regret.

  Though  winds  of  change  are  throwing  wild  and  free,

  you  ain't  seen  nothing  like  me  yet.

  I  could  make  you  happy,make  your  dreams  e  true.

  Nothing  that  I  wouldn't  do.

  Go  to  the  ends  of  the  Earth  for  you,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季卿晏喝了口酒，手腕落下，杯底与膝盖相撞，骨节分明的手指玩转着杯子里的方冰，表盘反射出来的光映射在他狭长的眸子里，另一指尖转动对戒，眼眸微眯，看着台上渐渐与歌曲融为一体的纪清荔。

  回忆中，五年前的圣诞似乎都是大家的一个劫数。

  李柏川和艾思文在婚礼前期大吵了一架，他们向来鸾凤和鸣，从不会把小争执扩大化，但那一次他们几乎是要撕破脸。百逸之第一次得知联姻对象是谁，与杨小姐匆匆见了一面，谈话过程不是很愉快，他要反抗家族联姻，但那时的他遍体鳞伤，甚至是现在的他都没有能力违抗父亲的命令。

  而他……

  其实他都快要忘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长期积累的怨言和不信任在同一时间爆发，定位器和背叛是一个导火索，其实就是一个他需要挑明的借口。

  当时他们原本邀约了伊桑一起外出度假，百逸之也已经安排好了度假酒店。

  可天不遂人愿。

  sini意外的离世，导致了他们之间持续了五个月的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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