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背着一筐草药回到了王宫，腰间的葫芦里放着她珍视无比的金银珠。

  涂源最先迎了上去，这连月来的担心，终于在此刻一扫而光。

  瑞辛跟着上前，玉丽紧随其后。

  “王后辛苦了！”瑞辛亲自接过郁金的药篮说道。

  “王后为了大王，确实费尽心思。”这话是玉丽说的，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味？

  郁金看了她一眼，只道她情绪低落，没放在心上，而是一脸高兴地对瑞辛说:“大王，这次我找到了珍稀的药材，一定能保你无虞！”

  瑞辛一听，眼睛微微一亮却又暗沉下去，他如今才不过刚刚四十岁，便时常觉得力不从心，颇有古稀老人之感，南疆夷国，也没什么大事费神，怎么也觉得应付不来呢！

  他猜是自己根基不佳的问题，但也不是没怀疑过，王后的药效不如从前。

  毕竟，涂源长大了，她有了新的倚靠……

  不过，看着郁金为他采药一脸憔悴的样子，瑞辛还是高兴地收下了药材，并嘱咐下人为她接风洗尘。

  郁金则说不必了，现在把药处理了，早日吃上早日康复。

  瑞辛拗不过她，由着她去了。

  人群散去，只留下瑞辛，沐泽二人。

  瑞辛望着门外眼神悠远:“沐泽，你说这些年，郁金待我如何？”

  “那必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沐泽沉声答道。

  瑞辛耸耸肩忽然放松了不少:“是吧，你也觉得她对我很好。”

  沐泽点点头不反驳。

  门外传来了哭声和骂声，瑞辛皱着眉走了出去，大堂转角处的廊檐下，玉丽正对下一侍女又打又骂:“我让你住嘴！再乱说小心我打死你！”

  什么事让玉丽这温柔性子发这么大火气？

  瑞辛现身，一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玉丽使个眼色说她们惊扰了王上，让她们退下。

  瑞辛大手一挥，让她们站住。

  他望着那名挨打的少女，一脸泪痕还未擦去，伸出指头一指:“你，过来，说说你为什么挨打？”

  侍女偷瞄了玉丽一眼不敢回答，瑞辛清了清嗓子:“我在，你不用怕。”看她还没有言语的打算，遂不耐烦地开口:“不说丢出去乱棍打死。”

  侍女吓得急忙跪下，边哭边求饶:“大王饶命，奴婢是因为说了王后的坏话才被玉丽娘娘打的！”

  瑞辛心中一沉:“你说了什么？”

  ……

  御药司里，郁金闻着草药沁人的香气，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这次的药得来不易，但效果绝对是最好的一次，只要王上服了，十年之内不必再忧心身体的问题。

  想着她也不觉得疲累，手中碾药的速度反而快了几分，涂源也在一旁望着，他只要跟着娘亲就很开心，守着娘从碾药到煎煮，不由得崇拜万分。

  他对什么王子不感兴趣，反而对娘亲的医术分外好奇，所以娘亲不在家的日子，医书都快被他翻烂了，如今娘亲回来了，可得好好问问那些不明白的地方。

  两个时辰后，药全部煎熬完毕，郁金将它小心地分成几份，端着一碗去往王宫，剩下的嘱咐人好好守着。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王宫大殿，气氛却冷到冰点。

  郁金走进大殿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对劲——瑞辛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神思似乎飘远，玉丽立在他一旁，垂眸不语。

  郁金端着碗行礼:“拜见大王。”

  无人回应。

  郁金只当他没听见提高了声调再次说道:“拜见大王！”

  瑞辛的视线慢慢挪到她的身上，默默看着她，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那侍女说，郁金王后特意在药里下了避子药，就是为了让玉丽妃不得身孕。

  早些年王上只有郁金王后的时候，身体那般好，骑马握弓不在话下，还剩下同样结实的涂源王子。

  怎么有了玉丽妃后，即便是每天各种汤药补养，玉丽妃亲自打理饮食起居，身体却越来越不好呢？连子嗣都没办法诞生？

  是不是王后故意的，她的药有问题？

  小宫女说完这些话后就被瑞辛喊人拖了下去。

  玉丽全程没有反驳，只是最后梨花带雨地跪着说:“是奴婢没有教好下人，让她用言语污蔑郁金姐姐！”

  污蔑……吗？

  瑞辛心里沉到了底，玉丽向来温柔，遇事自己吞了也不往外言语，这些事真的是污蔑吗？

  想想，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孩子……

  唯一的子嗣，是郁金王后生的。

  瑞辛望着端着药碗的郁金，由着郁金行礼半蹲着也不让她起身。

  郁金满心思都在自己的药上，害怕站的端不稳撒了可惜的很，全程都没有抬眼多看瑞辛一眼。

  “王上，我可以起来了吗？”郁金忍不住开口，这人今天为何要这样对她？

  瑞辛眉头皱的更深，但还是开口:“起来吧！”

  郁金也不多问，端着药碗便往王座上去，却被瑞辛喝住:“谁允许你给我送药了？”

  “来人，把王后的药拿去好好验一验！”瑞辛吩咐着，郁金一脸诧异——这么多年，他从未验过自己的药，如今又是为何？

  郁金望向一旁的玉丽，后者正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前的俩人，什么时候让她觉得这般陌生？

  巫医验药的结果很快就出来，连御药司的药渣都翻得仔仔细细。

  除了有几味不认识，其中一个药性极寒一个药性极阳，都是烈药，对大王的身体并无好处。余下的的都是平平无奇的草药，没有什么特殊的功。

  “这就是你费尽千难万苦为我寻得药？”瑞辛带着一抹讥笑反问，“一去大半年未归，你是巴不得我死在病榻上吧！”

  郁金有口难辩，她的方子是父亲教给她的只有口述没有记载，她该如何证明她的药没问题？

  “所以你在怀疑我？”郁金的眼中忿忿不甘，“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

  瑞辛摇摇头道:“你曾经是对我挺好，但那是涂源出生之前！如今你有涂源，稳坐王后的位置，我的生死就没那么重要了，少了我你不是少了更多钳制？”

  “我看你是疯了，怕死怕的要疯了！如果是这样我何必千辛万苦出去寻药？”郁金忍不住吼道。

  瑞辛冷笑一声:“你看似寻药，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知道我离不开你，你不在王宫里，我可不就等死吗？”

  怎么说都是错！郁金难辨清白，望着一旁的玉丽诡计得逞的样子，郁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把玉丽从王座旁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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