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抓猫行动一开始，就一直持续到天黑。

  由于府衙捕快衙役的加入，罗府抓猫的事很快就张扬了出去。有好事的人也在街头驱赶黑猫，更有甚者抓了黑猫就拿来罗府辨认，嚷嚷着要领赏。

  罗父大怒，让管事在门口守着，若真有抓着那只黑猫的，就用赏银一百两来换。若拿过来的黑猫不是要的那只，就怒斥一番。再有闹腾的，直接给打一顿了事。

  叶伤槐则拉着雷娇娇回了房间，听雷娇娇细细讲当时的情况。

  “……大舅舅就问语春是怎么死的，说我那表姐夫如果想要纳语春为妾，为何不直接说给婉宜姐姐听。”

  雷娇娇说到这里，就面露鄙夷，“结果，那个老妇人开口就说婉宜姐姐自嫁过来之后，就善妒易怒，不许她儿子纳妾。又说语春那丫头本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平日里就不安分，时常做出勾引主子的举动。幸而表姐夫一向爱妻护妻，以婉宜姐姐为尊。只是此次着了语春的道儿，才被她上了床导致了祸事发生……”

  “唔……”叶伤槐沉吟，蹦出一句评价，“确实无耻至极！”

  雷娇娇立马附和：“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当初我刚来罗府时，打听得真真儿的，我那表姐夫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是自己强迫了语春。现在风向一转，他反而无辜了！”

  叶伤槐问道：“罗母说了这话，那黑猫就发难了？”

  雷娇娇摇头：“当时我气急了，就想开口辩驳质问。是丹娘姐姐拉住了我，也是她指点我去看舅舅脚下。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一看，就见原本软绵绵依在舅舅脚边好像一滩软泥的黑猫，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踱着步子缓缓地朝罗氏那老妇人走过来。”

  “走过来就挠人了？”

  “当时它轻轻喵了一声。大家都在说话，就没有人注意它。我看它在老妇人侧边的方向停了下来。这时，老妇人开口问我那表姐夫，自己说得对不对。我那表姐夫迟疑了一瞬，就回答，正是如此，是语春勾引了他，婉宜姐姐揪着这事情不放，几次三番地在家里闹腾……”雷娇娇轻嗤一声。

  “然后，我就见那黑猫炸毛了一样，整个身子都拱了起来。它突然大声喵了一声，一个猛跳直扑老妇人的脸，一爪子就挠下去了。老妇人刚惨叫一声，大家都惊住了，黑猫又落地一弹，反抓我那表姐夫的脸一爪子。就是这样！”

  “……确实是干脆利落！”叶伤槐感叹一句。这黑猫性子也太过爽利了！和她自己，好像！

  “因两人都见了血，大家一下子乱了起来。肃扬哥哥护着大舅舅、柔儿和我们退到一旁。其他人开始抓黑猫、喊大夫，把那对母子送回各自院子里去。罗父也来了，指挥大家抓猫。结果那黑猫先头一直站在园子里的花墙上头，见罗父来了，喵也不喵了，从天而降直接给了兜头一爪。”雷娇娇说到这里，有点可惜，“可惜他有所防备，所以那一爪子没抓得特别厉害！”

  叶伤槐嘀咕道：“倒是只爱憎分明的猫！只挠罗家这一家三口！”

  雷娇娇也说出自己的想法来：“我猜，这只黑猫往日是受过婉宜姐姐的恩，又极通人性，所以才会为婉宜姐姐和语春姐姐鸣不平呢！”

  “我先前看这黑猫，眸子清明，身上并无不妥，不像是有鬼魂附体。如今，发生这事，倒是可以多从这黑猫身上着手。”

  雷娇娇叹气：“也就是这黑猫不能说话！不然，若能问问它，也许前因后果我们就知道了。”

  叶伤槐眨眨眼：“它未修成精，口吐人言应该很难。唔，让我再想想办法……”

  雷娇娇又担忧道：“也不知道它蹿到哪里去了！现在大家都要抓它，它可千万要躲好。”

  叶伤槐笑道：“这你就放心吧！你的冷姐姐陆师兄可不是吃素的。”

  正如叶伤槐所料，冷练如和陆风带着人自府衙匆匆而来，就加入了抓猫行动。他们二人本就身手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习武之人又目力耳力超群，往往先他人一步发现黑猫的痕迹。

  两人配合无间，一番遮掩下，成功将刚开始还见到踪迹的黑猫给赶得没了影儿。

  罗府上下一番折腾，闹得鸡飞狗跳。结果一群下人跑得浑身是汗，连根猫毛都没抓到。

  罗闻彬已经包扎好伤口，喝了药昏睡过去。厥了一阵子的罗母醒来后，听闻自己儿子的一只眼睛被猫给挠瞎了，当场哭得又厥了过去。

  晚饭也只赵家父子带着雷娇娇、柔儿并叶伤槐、丹娘几人用了饭。

  正闹腾的时候，突然有消息传来：罗家大房的三爷派人过来，说，黑猫在他们家。

  叶伤槐和冷练如、陆风听闻，忙赶了过去。

  在下人的指引下，叶伤槐到了罗家大房才发现，这罗家大房也在豆芽巷里安家，和罗府间只隔了两户邻居。

  不过，相较于罗府的高门大户，罗家大房显然稍显寒碜。虽然相较普通人家来说，罗家大房也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但占地就比罗府小上一半，更别说宅子里头的装潢摆设不抵罗府十分之一。

  下人说得虽然含蓄，但懂得人都懂。

  罗家大房、二房在祖父那辈起分家，比邻在这豆芽巷生活。若拿分家时候来说，罗家大房当年是多分了两家屋子的。可自祖父那辈起，罗家大房的当家人就比不得罗家二房的，不善经营，又不会来事儿。在罗家大房守着祖传的香料铺子老实本分的时候，罗家二房早就开始卖香粉香脂之类女子大爱之物了。

  罗家二房自此发家。等到罗父掌家，又拿手头的银子去经营酒楼客栈，赚了个钵满盆满，一时风光无俩。罗家大房虽这一辈生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罗家二房的。

  “所以才有了大罗家不大，小罗家不小的说法来！”引路的下人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都是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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