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的食材好取，重点是骆南收藏的那些咖啡豆。就算骆照来了也不一定能抠一点走。

  亲自给陆西雨买衣服，用餐厅最好的食材给她做工作餐，如果不是上次少爷问了陆西雨的名字，餐厅经理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少爷的女朋友。

  “我还能开玩笑么？你废话真多，去干活。”

  骆南把餐厅经理斥走，抬起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翘着晃了晃，闪亮着明眸对陆西雨说：“你要是能在我这里长期做下去，工资还能翻两番。

  骆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陆西雨现在需要什么。别人不可求的东西，他举手投足间就能给到她最好。

  陆西雨支着头看他，就像夏娃看树上的红苹果一样。

  她兀自地笑了，摇头笑，扶额笑……

  当年骆云就是用一间香水工作室骗得叶希语答应了定娃娃亲，如今她的侄儿又要诱哄她留下来。

  偏偏叶希语做自己喜欢的事时，从来不计代价。

  “我同意，不过我不签合同，每日工资现结。”陆西雨蕴含深意地看他。

  “行。”骆南回视。

  这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骆南却答应的爽快。

  对于他来说，心里的期望值永远不是钱，而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你慢用，我要去休息了，”陆西雨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想了会，又低身轻轻地对他说：“牛排的块——切太大了，下次——切小一点。”

  下次切小一点，要像爸爸执刀切牛排那样。

  “嘿！哥伺候了你，你还……挑，”转眼看见陆西雨单薄的背影，他瞬间咽了声。

  “还想有下次，美的你……”嘴里嘀咕着，手下的动作一刀一刀将牛排划成小小的块，眉梢跟眼尾都像月牙一样弯上了天。

  陆西雨在西餐厅后院的一个楼梯间找到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往地上铺上一张纸箱壳，趴在一张软凳上就睡着了。

  骆南路过楼梯间时，就正好看到沉睡中的陆西雨，她换下了那件冷蓝色的衣服，身上穿着还湿透的卫衣。

  花丛里的叶子动了动，她把自己蜷得更紧了。

  光阴从她身边拂过，打碎了年华，她就拾起那一地稀碎的光华，拢了拢，重新装进口袋。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用一身的傲骨黏合起碎片，让光华重新回到身边。

  就像此刻她执意要散发自身的热量，去蒸腾掉卫衣上的潮湿。

  骆南回到自己的休息间，抓着床上一床柔软的毛毯，压着心口一股强烈想要给她盖上毯子的冲动。

  这是兄弟的女人，他不能逾越。

  那个晌午，他在阴凉的房间里坐了很久，一直攥着那床毛毯纠结，最后仍是放弃了。他只能那样坐着，隔着很远的地方温暖她，守着她醒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方翊提着食盒赶到医院时，方振正好换完药。

  “这几天都不要沾水，也不要吃腥辣的东西，饮食尽量清淡。”

  方翊站在门口听着医生的叮嘱，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鼻尖。

  “好的，我知道了。”送走医生，方振看向方翊，和他手里的食盒。

  单人间的病房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每样物品都摆放有序……方翊四处盯着看了好久，似乎这样就能忘记他手里的东西。

  方振看着他顾左右又欲言其他的样子，觉得好笑。

  “呃……好些了吗？”好久，方翊才想起来问这么一句话，手里的食盒落在旁边的桌几上，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嗯，已经好了，医生说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这两天就可以出院。”方振说。

  且不讨论他话的真假，但方翊好像也没有认真听，“今天天气真好哈，就是有点热。”

  “嗯，是有点热，你跑过来的吗？怎么满头大汗？”

  “怎么可能，我打车过来的。”

  “……”

  “方翊，”

  “嗯？”

  方振看着他说：“我饿了。”

  “呃，那我给你点外卖。”方翊还真的拿出手机，一副要点外卖的样子。

  “你……不是来给我送饭的吗？”方振指了指食盒，提醒他道。

  闻言，方翊突然静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爸。

  两人默默无言地对视十几秒后，双方都憋不住笑了。

  笑了一会后，方翊终于在他爸的注视下打开了食盒，“来之前也不知道你不能吃腥辣，所以我做了一条鱼。”

  确实有一条鱼，就是煎地有点黑。

  “我也没想到用刀片肉这么难的，所以肉块也切地有点厚。”

  辣椒炒肉有点像绿树炒砖块。

  “不过这汤应该还可以，我炖了五个小时，”方翊首先给方振盛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时，又突然顿住，“慢着！我好像忘记放调料了……”

  方振双手撑在床边，笑到伤口发疼……

  方翊这做饭的水平要是能赶上他挑食的万分之一就好了。

  “老方，我还是给你点外卖吧？我没想到做饭这么难。”

  “不要点外卖，”方振拿过他手里的汤，喝了一口，“我觉得挺好的，很鲜，有鸡肉原本的香甜，”他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鱼，“鱼也不错，咸淡适中，”又尝了一口肉，“……”

  “都很好，只有肉片炒的太硬了，不过我牙口好，也很好吃。”方振给与了他肯定的评价。

  方翊翘起嘴角笑，阳光从他唇沿划过，像流动的春光，“是的吧！我就说，老子的手艺这么好，儿子不可能会没有天赋！”

  为了不打击儿子的信心，方振含着血泪把方翊做的菜都吃完了，连汤也喝的精光。

  方翊很高兴，他一边收拾食盒，一边问他爸：“爸，你晚上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

  “那个……方翊，”方振望向他儿子，眼神飘向窗外，“晚上局里的领导会过来视察，我可能就在医院里吃了。”

  “行吧，那我明天再给你送。”

  “好的，方翊，你真棒！——早点回去休息。”方振把方翊推出病房，迫不及待地把房门关紧。

  穿着一身湿衣服睡觉，陆西雨一醒来就果然感冒了，她眼眸泛着微红，还有些高烧。

  她拖着有些虚晃的身子走到钢琴边，一坐下，就看到琴架上摆着一盒绿色醒目的感冒药，感冒药旁边还有一杯泡好的冒着微微热气的棕色液体。

  四下宾客安坐，餐厅经理前后忙活，骆南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拈着一本书在看。

  她端起杯子，嗅了嗅，是感冒药苦涩的味道。迟疑一会后，还是仰头把药喝了下去。

  余光扫过她的动作，骆南微微扬起嘴角。

  桌前的手机缓缓转动磁盘，他把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今天的室温26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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