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茂然起身，扒开妻子的衣服看了看，被他咬出的血痕，有些后悔。

  “疼不疼，”他用指腹轻轻揉了一下。

  李小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又在他的下巴上抚了一把，低低叹息一声。

  “回去后，我是不是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舒茂然有些不好意思，傻傻的笑一下。

  牵着妻子的手，更加用力几分。

  他这样的人，当初母亲骂“你个砍脑壳儿的短命鬼，生到谁家谁倒霉。”

  那时候，他就有强烈的自厌情绪。

  觉得一个人，连生他养他的母亲都不爱他，还有谁会在乎他呢。

  可是，身边这个女人，傻子一样，从那么小小的一丁点大，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

  叫他“哥哥，哥哥。”

  常常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藏起来，给他吃，说什么“你饿了吧，给你吃，很好吃的。”

  那时候，他的情绪在自卑和自厌中沉溺着，性情恶劣的不行。

  总是要赶她走，骂她“臭丫头，别老跟着我。小心老子打你。”

  那时候，他总在想，我这样骂了她，她怕是走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出现了吧。

  结果，过几天，她又来了，从她哥哥的喜宴上，偷偷拿了两个白面馒头给他。

  “拿，给你吃。”她说着，不由分说，将馒头塞到他的手里。

  那时候，他是真饿啊。

  父母将粮食藏起来，避开他，偷偷跟老大一起吃。

  他自己每天山上山下的跑。

  能找到吃的就吃一口，找不到就饿着。

  他的父母就跟别人家的后爹后妈一样，总拿防备的目光看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偷了家里的粮食。

  还说什么“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你要吃，就自己去找，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老子养着你！”

  呵呵——

  从那之后，舒茂然不论被父母怎么打骂，他也不会跟着下地了。

  反正那粮食种出来，也到不了他的嘴里。

  那天，他饿坏了，想着，死了吧，死了后就不会挨饿了。

  “给你，白面馒头可香可香了，吃起来甜甜的。”

  舒茂然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馒头上，嘴上却凶狠的不得了，“滚，老子不要你管。”

  “给你，我专门拿来给你吃的。”

  李小叶将馒头又往前送一送。

  “都叫你滚了，”舒茂然怕自己受不住那白面馒头的诱惑，伸手就推了李小叶一把。

  李小叶也生气了，她瞪着舒茂然，一张清丽的小脸上笑容没了。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二话不说，将手里的馒头往壕沟里丢了下去。

  “不吃算了，哼！”丢完，扭头就走。

  舒茂然愣住了，目光紧追着咕噜噜滚下去的馒头跑了老远……

  自那以后，舒茂然在李小叶的面前都是乖乖的。

  她照样偷偷给他投喂吃的。

  舒茂然什么都没有，偶尔在山上套到兔子、野鸡啥的，就悄悄跑到李小叶家门口，猫腰等半天，等瞄见李小叶出现就打个口哨，将东西往她身边一扔，转身就跑。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好多年……

  “老子可是吃你家粮食长大的，你可不能不要我。听到没有？”

  舒茂然用最凶的口气说最怂的话。

  惹的李小叶噗嗤一声笑了。

  舒茂然抓着妻子的手，放自己唇边亲一亲，像是疼不够似的再亲一亲。

  扭头看看妻子的脸。

  放她离开一次就够了。

  他想着，抓着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你好好开车，”李小叶往回抽了抽，没抽动。

  算了，由着他吧。

  车子一路开进青川，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我一早就听说你开车回来了，没在这里看到你，还担心你来着。”

  王爸从货运站出来，招呼着两个小伙将货物往车上搬。

  “我顺道去老丈人家，接老婆去了。”舒茂然说着，也脱下衣服，去帮忙搬货。

  王爸看了一眼跟在舒茂然身后下车的李小叶，小声问舒茂然“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舒茂然扭头看着妻子，冲她笑一笑，“你去对面的小吃店坐一会儿，等我装完货，咱们吃点东西就走。”

  王爸搬着货，路过舒茂然身边，说“看你俩这情意绵绵的样子，应该没啥事儿。”

  舒茂然被王爸打趣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冲妻子努努嘴，“这边土大的很，你快去吧。”

  看着妻子走远，舒茂然这才回身又去搬货。

  “你们今晚别回去了，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呢。”

  王爸拽过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在脸上摸了一把。

  “啥事儿？”舒茂然跳上车去，一边码货，一边回头问王爸。

  “昨天，老头子从湾省回来了，说要在咱们青川市投个项目，我有点想法，想叫你一起帮忙琢磨琢磨。”

  “谁？”舒茂然有些茫然。

  “我爹！”王爸回答的特别淡定。

  “就那个，曾——”舒茂然一下想起来了，惊讶的很。

  “还真回来了？？”

  “嗯呢，”王爸也觉得操蛋的很。

  “据说回来好久了，先去上水市考察了一圈，才转到这边来的。”

  “上水？他在那边想要投资啥？”

  那案子之后，舒茂然听几个孩子在耳边嘀咕过，说那老头子现在娶的老婆家里很有钱，那老头子能力也不错，算是个富豪。

  “上水市投什么，那人没说。但咱们青川市说是要开发旅游景点。”

  “咱们青川哪有什么旅游景点啊？”舒茂然大概回想了一下有些茫然的问。

  “他说的是安和，你去过没，那地方神奇的很，一条大河横穿而过，大河两边，一边是绿洲，一边是沙漠。”

  “哦，安和啊，”舒茂然想到几年前，他开运输队的车，送货去过那个地方。

  荒凉的跟撒一样，路上没几个行人。

  “那地方荒的撒一样，能行吗？”舒茂然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太靠谱。

  “我也这么说，但，我儿子觉得这事儿有得搞。”王爸挠着脑袋笑。

  他也不怕别人笑话，说他这么大个人，啥都听儿子的。

  “阳阳说能搞？”

  “嗯呢。”王爸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咱们晚上去你家，合计合计，看咱们能不能跟着分杯羹喝。”

  “我就是这个意思。”王爸笑着将一件货丢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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