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村长不好了。”

  来人一边跑一边喊，一直到村长跟前才刹住车。

  村长看着凑在自己面前的大脸，没好气的问。

  “我这不好好的，咋就不好了？”

  “不是村长，是我爹，不是，是我，是，哎呀，村长不好了。”

  来人是村支书方爱民的小儿子方圆。

  方圆长的周周正正的，唯一的毛病就是说话容易大喘气。

  “停，你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方爱民了解自己儿子，先止住了他的话头。

  方圆站在那里大口喘了会儿，才举起手中一把亮闪闪的杀猪刀。

  村长周国伟和方支书被方圆的动作唬了一跳，纷纷后退一步。

  “你拿着刀干啥？”

  方爱民训斥自己儿子。

  “杀猪——”

  “你个混小子，我让你去请杀猪匠，你给我请一把杀猪刀，刀拿来谁杀？你杀吗？”

  方爱民气的照着自己小儿子后脑勺便是两巴掌。

  “爹，你别打。不是我不请杀猪匠，是杀猪匠，他瘸了。”

  “啥？”

  “杀猪匠他前两天帮人修房顶，摔下来瘸了。”

  方圆抱着脑袋大声说道。

  随着他的动作，那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也一晃一晃的，看着十分吓人。

  “方圆啊，你先把刀放下。”

  村长周国伟离两人远远的，小声提醒。

  生怕声音大了，吓到方圆，他再把刀给甩出来。

  等方圆把刀放在地上，周围凑热闹的村民才敢围上来。

  他们也十分关心杀猪匠怎么了？

  “爹，村长，杀猪匠他脚崴住了，下不了床。我这不把他的刀借回来了。”

  方圆心中十分得意，看他多聪明，请不来杀猪，请把刀。

  “看把你得意的，你拿把刀回来有啥用？是你会杀猪，还是我会杀猪？”

  方爱民十分无语。

  柳湾村就没有一个会杀猪的，这拿把刀回来有什么用呢？

  “村长没有杀猪匠，我们这猪咋办？”

  人群中的村民开始起哄。

  “是啊，村长，这猪今天如果不分，明天估计就臭了。”

  “就是不杀，直接囫囵个儿煮了，也不能让它臭了呀。”

  已经有村民开始出歪主意了。

  “切，你说的轻松，你倒是去找一个能放下这么大只猪的锅呀！”

  “好啦，都安静。”

  村长听着大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也有些烦躁。

  明明打到野猪是件好事，现在好了，分不成猪，看这事儿弄的。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现在有猪，有杀猪刀，有没有哪位同志，自靠奋勇来杀猪的？”

  村长心中也十分清楚，这只猪今天必须分下去让村民吃进肚里，不然这么热的天气，一晚上肯定是要放臭的。

  “咱们村哪儿有人会杀猪啊？”

  “是啊，这又不是杀鸡杀兔子的，那么大只的猪怎么杀呀？”

  “可不，就是，那杀猪刀锋利的很，再一不小心把自己手给划个口子，找谁说理去。”

  柳湾村的村民又想吃肉，又怕出头。

  正当众村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声音犹如天籁。

  “村长，要不我来试试？”

  周家老大周平，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哥？”

  周正拉了拉周平的胳膊。

  杀猪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村里人为什么没人出头？一方面是不会杀，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事儿他办不好的话，反倒不美。

  周平给了自己弟弟一个放心的眼神，又向村长举手示意。

  “村长，我来杀吧。”

  “好，周平，好样儿的。来，大家伙儿先给周家大小子鼓鼓掌。”

  见有人主动站出来，村长十分高兴。

  恰好这时候，村长媳妇也带人烧好了水。

  不用周平动手，几个妇人便麻利的把开水泼在野猪身上，给野猪烫了烫毛。

  烫过毛的野猪摆在桌子上，接下来便该周平上场了。

  周平学着过去见到的杀猪匠的样子，把杀猪刀轻轻的在猪皮上划来划去，以刮掉猪身上的毛发。

  这项工作看着轻松，其实十分考验杀猪人的力道。

  力道轻了，猪毛刮不掉。

  力道重了，容易把猪皮割烂。

  “等等——”

  周老太嘹亮的嗓门从人群中传来。

  村长吓得心跳差点停了，他怕周家老太太是来阻止周家老大的。

  幸好周老太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老大，等等，我让小伟回家给你拿个围裙。”

  “不用，娘。”

  说话的功夫，周平手中的刀一个不稳，在猪脖子那里划了个口子。

  周平干脆放下刀，三两下脱掉身上的汗衫，扔给自己媳妇。

  围观的小媳妇看到周平精壮的胸膛，顿时羞的低下了头。

  也有那村里的老娘们，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使劲儿往周平身上看。

  可惜这些目光，周平一点都不在意。

  他现在的全部精力都在猪身上。

  每年杀年猪的时候，他都没少看杀猪匠动刀。

  但是真的轮到他自己来动手，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索性，杀猪匠的刀那叫一个锋利。

  从猪脖子到猪肚拉道长长的口子，猪身上的内脏稀里哗啦，便流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盆子里。

  周平舀了两瓢水，把猪身上的血水一冲，便开始剃猪肉。

  因为是第一次杀猪，周平剃猪肉的速度比较慢，不过好在剔的肉很干净。

  好几个围观的老人都连连称赞。

  猪肉剃的越干净，那么出肉率越高，村民们也就能多分一点肉。

  但是啥时候，都有那些说风凉话的。

  “周家老大，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如果是杀猪匠在这儿，早就剃了三头猪了。”

  “是啊，眼看着天都黑了，这一头猪还没有杀好，啥时候才能分猪肉呀？”

  周平专心致志剃猪肉，一点都没有受外界声音的影响。

  倒是周老太，听到这些话，直接就炸毛了。

  “催催催，催命啊催。

  你有本事你上啊，还杀猪匠杀三头猪。

  老娘的儿子上山抓野猪，老娘的儿子还要给你们分猪肉，你啥也不用干，就站在那里等吃肉，还一个劲儿的逼逼赖赖。

  要我说你这种人也别吃肉了，趁早回家躺着睡吧。”

  “就是，人家老周家把事都干完了，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真是不厚道。”

  跟周老太关系比较好的关婶婆，也大声斥责那几个人。

  那几人也自知理亏，缩着脖子再没有说话。

  等周老太骂够了，村长才咳了咳，说: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要我说，周平第一次杀猪，能这么干脆利落就已经很不错了。

  稍后分猪肉的时候，我们按照杀猪匠的待遇，给周平分半个猪头，你们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

  “村长，我们没意见。”

  “应该的，人家帮忙杀猪给人分猪头是应该的。”

  村民们纷纷赞同的说。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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