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自家廊下的躺椅上了。

  “哎哟，我的小禾苗醒了，是不是饿了，妈妈马上来。”

  宋月秋刚从小菜园里摘菜出来，便看到自己女儿一双大眼睛灵动的转来转去。

  麻利的洗了手，抱起周禾先把了尿，才把一直温着的奶瓶拿过来，喂周禾吃饭。

  这小丫头，白天是不愿意吃奶的，只喝奶粉。

  不过宋月秋本身奶水也不多，而且还很担心自己奶水的营养不够。

  所以女儿愿意喝奶粉，宋月秋是乐见其成的。

  最起码，这样就不用担心女儿营养跟不上了。

  没错，现在的人，普遍觉得奶粉是比人奶更高级的存在。

  不然，奶粉为什么会卖那么贵呢。

  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过，想买都买不到。

  稀缺的东西，必然差不了。

  而人奶，那是处处可见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

  宋母回去前已经说了，会想办法，再给外孙女搞些奶粉寄过来。

  吃饱喝足的周禾，十分乖巧。

  宋月秋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十分好带，不像妯娌们说的那样，闹腾的她们日夜不能好睡。

  周禾这个小丫头除了最开始，拉在尿布上，让周正捏着鼻子洗过几次尿布。

  现在周禾不管是嘘嘘还是拉粑粑，都会皱着眉头哼唧。

  经过几天的培养，宋月秋甚至能从闺女的表情判断出，她是要上大号还是只嘘嘘。

  对于周禾这样的表现，周老太和周家俩嫂子都是啧啧称奇。

  周老太：“不愧是我李秀兰的孙女，看看，从小就爱干净。”

  刘艳：“哎哟，我就说小丫头是娘娘命吧，看谁家的小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干净，不愿意拉裤裆的。”

  王素芬：“老五媳妇真是省心，生个闺女就是来报恩的，我啥时候能生个贴心小棉袄。”

  周正：“不愧是我亲闺女，知道心疼你爹，那尿布我是真的不愿意洗。”

  周家其他男人：“他们在说什么？”

  把小闺女收拾好，宋月秋接着进厨房忙碌去了。

  这一天真的是围着灶台转，做完中饭做晚饭。

  先烧一锅水，舀出来，晾在水桶里。

  瓦罐宋月秋半下午又背了一趟水送地里去了。

  家里没别的大容器盛水，只能用水桶将就。

  其实，村里别的人家根本不会多此一举，累死累活一天，还去烧热水。

  直接用水瓢舀一瓢凉水喝，更过瘾。

  但是周老太规定了，周家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喝生水。

  没错，虽然周老太有时候爱骂人，有时候又格外讲究。

  宋月秋一度很怀疑自己婆婆的出身。

  骂人，抽烟，不重男轻女，生活讲究。

  不管怎么说，不喝生水这一点，和宋月秋的生活习惯是一样的。

  反正周家人多，随便捡捡，木柴就能堆满院墙。

  晚饭是三合面馒头：黑面、玉米面、玉米芯面。

  再洗一盆子红薯，配上玉米面和野菜，熬上一锅浓稠的粥。

  玉米粥容易糊锅，需要煮饭的人用勺子不停的搅动锅底。

  宋月秋一时间便没有分神去看廊下的闺女。

  自然也不知道，她的亲闺女此刻正承受着多少级的暴击。

  周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廊柱上的麻雀，整个人像是被点穴了一般，半晌没动一下。

  “叽叽叽叽——”

  那只小麻雀可能是在麦田里吃饱了，用尖尖的喙梳理着羽毛，十分惬意。

  “不准叫。”

  周禾咿咿呀呀出声。

  那只麻雀果真不叫了，两只绿豆眼望着周禾。

  “叫——”

  “叽叽叽叽——”

  小麻雀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惊恐，嘴巴随着周禾的命令，开开合合的。

  “不准叫——”

  “——”

  “叫——”

  “叽叽叽叽——”

  经过几次试验，周禾确定，小麻雀是随着自己的指令在行动。

  我滴个乖乖。

  难道真被自己那个便宜二婶说对了，自己是娘娘命，自带金手指？

  在这个年代，可以和动物交流，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靠山里的野物发家致富了。

  老天爷，你可真是我亲爹。

  阿门，耶稣爹地，你也是我亲爹地。

  其他什么南来的北往的，天上的地下的，各路神仙，你们都是我周禾的亲人啊。

  周禾在心中，把自己能想到的各路神仙谢了个遍，才又看向头顶的麻雀。

  “转个圈。”

  周禾尝试给了个复杂点的命令。

  那只麻雀，它一动都没有动。

  “飞起来——”

  麻雀依旧没有动。

  “叫两声——”

  “叽叽叽叽——”

  “叫三声——”

  “叽叽叽叽——”

  “叫一声——”

  “叽叽叽叽——”

  得，这麻雀不识数。

  周禾心中猜测，可能是因为麻雀的低智商，自己并不能与它交流。

  不过，它应该是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所以自己不想让它叫的时候，它就不叫了。

  周禾迫不及待想找个其他动物做实验。

  狗的智商会高一些，要是有只狗就好了。

  可惜，老周家没养狗。

  附近似乎就没有人家养狗，周禾回忆了下，她确实没听到过狗叫。

  也是她想多了，人都吃不饱，拿什么养狗。

  就是之前养狗的人家，大饥荒这几年，家里的狗也都陆续消失不见了。

  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周禾再次陷入了没有实验对象的抓狂中。

  可惜，扑腾了几下小腿，就把她累的不行。

  很快，躺椅上的小人便陷入了睡梦中。

  头顶的麻雀似乎怕打扰到她，没再发出声音，只安静的啄着羽毛。

  梦里的周禾，正骑在一只老虎身上，在丛林中穿梭。

  野猪，来一只。

  山鸡，来两只。

  百年人参，来一颗。

  等宋月秋灭了火从厨房出来，看到的便是自己闺女睡梦中的笑颜。

  嘴角还淌出来一串口水，仿佛在梦中吃到了什么珍馐美味。

  宋月秋温柔的笑了笑，帮闺女把小薄被往上拉了拉，又顺手赶走头顶的麻雀。

  才又蹲在廊下，细细的切起猪草。

  人的饭做好了，鸡的饭还没做呢。

  把猪草切碎，拌上少量的麸皮，洒在鸡笼子里，几只鸡便欢快的吃了起来。

  多亏了几个小的时不时捉虫回来给鸡加餐。

  老周家的鸡养的肥肥的，有即将产蛋的兆头。

  刚喂完鸡，周学达的喊声传进院子:

  “小婶，快来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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