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想说其实你也不用难过啦赵大哥那个小子长得还行对小澄也算好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合适的，但是对上赵大哥那双浑浊的眼睛的时候老三却还是没法说出这种话来，他妈的这算什么，老三知道那四十万是赵大哥这些年的积蓄，每一张钞票都是血汗钱，这样一个只和小澄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可以闯入狼窝去救回这个女孩，那个什么那个所谓的竹马在干什么，换成那个臭小子见了当时的场面早被吓的抱头鼠窜，屁滚尿流了吧，说不定还会跪在地上喊大哥别杀我，老三暗自为赵大哥鸣不平

  “小澄这几天和我聊天，说她和那个男生相处的挺好的，她妈妈和那个男生家里人挺着急的，看样子是想跳过恋爱的相处阶段直接订婚，然后带着小澄他们一起回南方，听说是要去广州…”

  赵大哥勉强坐直了身子，举着话筒硬撑出笑容“广州好，广州好啊，那比咱们这种小地方强，地方暖和，满街都是穿着热裤的女孩，女孩们的腿又白又长..”

  老三想说赵大哥你真的去过广州吗，你的世界为什么全是女孩们又白又长的大腿“小澄说她也有话叫我带给你”

  “什么话”赵大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都要订婚了，即使是托老三带话又能带些什么，难不成是说其实我也一直偷偷喜欢你这个浑身纹身江湖气的老男人，订婚只是我的权益之策等你出来了我就和你一起私奔做一对浪迹天涯的神仙眷侣吗，这他妈当然不可能

  “她说谢谢你还清了她的债务，也谢谢你那天救了她，这份恩情她会记得的，她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号，说等你过几天出去后她会来联系你，那笔钱算是你借她的，她会想办法尽快还上”老三说到这自己都感觉没劲，这算是什么话，那天小澄跑到老三店里把他叫出去磨磨叽叽了半天就说了这些，他一度怀疑小澄是不是水瓶座，他那天对小澄说如果你真的想谢谢赵大哥就去看他，可小澄的回复说自己晚上要和那个男生约会，不太方便去拘留所那种地方

  老三很气愤，直到现在说完了这些他都很气愤，但是又找不到可以发作的理由，那天之所以会爆发冲突也是因为他们的私人恩怨，被抓起来和小澄也没有关系，但老三很想说我们江湖中人一向重情重义要恩怨两情的，就算不是因为你打的架你也应该当面和人家道一声谢啊，托我带话算怎么回事，你去看他一眼又不会死

  赵大哥没说什么“你可以和她说钱不用急着还我的，反正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叫她照顾好…”

  老三打断了赵大哥“我没和她这么说，我说赵大哥一个人很可怜的，他这样的人在里面是孤身一人出来了也要自己生活，他没老婆也没什么朋友，这笔钱他攒了很多年本来是打算回乡下老家买个大房子照顾他老爸老妈用的，你最好快点还给他”

  赵大哥忍不住骂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老爸老妈早不在人世了”

  “是啊，所以你更可怜更需要这笔钱了”

  “随便你，她就只说了这些吗”

  “对”

  赵大哥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快到探望时间了，没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吧，别在这种晦气地方待太久”

  “等你出来那天我来接你喝酒去”老三笑了笑

  “一言为定”赵大哥放下了话筒离开，回到了看押他的小房间后，赵大哥坐在床上，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难过吗？他问自己，有什么可难过的啊，他自幼没人照顾，学也没上过几天，打打杀杀倒是从很早就开始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跟了个帮派大哥，大哥是个做酒吧生意的，赵大哥是帮他看场子的人，是实打实的双花红棍，那时候街上比现在要灯红酒绿的多，也不太平的多，大晚上的接到电话就要拎刀出门是常事，有喝多了调戏姑娘的，还有街上别的酒吧过来寻衅滋事的，最严重的时候赵大哥甚至要贴身保护自己的大哥，后腰上永远带着把锋利的匕首，以防哪个角落里冲出几个不要命的小子拿着刀连名号都不报就冲上来想致他们于死地

  从他在身上刺了这样大面积的纹身的那刻就注定他没办法和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在一起了，他无法脱身于江湖之间，他是个从最肮脏的黑暗处走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有资格去追求小澄呢，更何况他还年长了小澄那么多岁，他精心伪装好自己只是个爱看大腿的色大叔的形象，可还是被老三一眼就看出他是喜欢小澄的，赵文野啊赵文野，你这么多年都混了个什么啊，赵大哥无声的嘲讽自己

  所以你喜欢人家又能怎么样呢，你这样的人又凭什么有资格喜欢她呢，她就算再穷可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可你赵文野早些年可是仗着还算有几分英俊没少出没于风月场所和勾搭良家少女

  你的确很喜欢那个叫杨澄的姑娘，都已经是一个大叔了还总是幻想和人家可姑娘如何如何恩爱，想着就算是落草为寇，也可上梁山入洞房恩爱的紧，可人家只觉得你看向她大腿的目光太过于猥琐，又碍于你面相凶恶只好温言几句让开道路，回家后自有良人安慰，不必闹的尴尬

  说起来你们也不过是几杯橙汁的交情嘛，那个姑娘每天做那么多杯橙汁，见了多少或年轻或英俊的男人，你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个爱喝橙汁的色大叔，就算是你为她洗过几回头发又如何，人家订婚以后会结婚，会生子，她未来的老公也会给她洗头发，她老公懒得洗头她也可以找别的理发师给她洗头发，你听见了吧，人家姑娘马上要嫁的是一个做生意的有钱人，那可是有钱人，有钱人给自已老婆找的洗头发的理发师可要比你强出一百倍！

  至于那四十万…也更算不得什么，江湖不光是刀光剑影的江湖，也是恩怨情仇爱恨此消彼长的江湖，偌大的江湖里人们摩肩擦踵，人和人遇见了，相识了，发生了故事了，那就一定会留给彼此些什么，也会欠下彼此些什么，有的人好风流欠下了感情债，于是便到处寻花问柳亦或是跋涉千里来求个心安，有些人欠了恩怨债，便少不了刀光剑影世世代代咬牙切齿赌咒发誓的不死不休，偏偏这百样纠缠中最容易还清的就是金钱债，你借我还，从此一别两宽，无惦无念，他日再见还尚可笑着作揖问这些年过的还好？只是那时她已为人妻，乘着车马说不定还抱着孩子，你也从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色大叔变成了…变成了一个更老的色大叔

  “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啊”赵大哥再次嘲笑起自己的无能，却又无法对抗既成事实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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