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蒋娴三人才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警车。

  “警察同志，我这就不和你们一起了。”田俊旭淡淡地对负责的警察说道，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藏着心里的情绪。

  许久未出声的童园长有些惊异，不过这一天下来，她也知道田俊旭并非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今天闹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想些什么。

  警车们点了点头，接着发动了车辆。带着秦乾全三人回局里，将从记笔录起开始重新审问。

  -

  顾柏翰的手掌刚刚握着秦向晚纤细的腕臂，这时已经默默地放下了。

  秦向晚下了高铁就一路狂奔来到顾柏翰给她发的定位上，姚菲也合时宜地不跟着了。

  一路赶来思子心切，再加上她一天都吃不下东西。因此，有些低血糖的她身子突然开始摇晃得站不稳，向顾柏翰的身子倒去。

  顾柏翰稳稳当当地把秦向晚瘦弱的身子撑住，关切地询问道：“你还好么？”

  “还好，应该是有点低血糖。”秦向晚面容憔悴的点点头，向将她紧紧护住的顾柏翰问道：“孩子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顾柏翰看着秦向晚有些发白的嘴唇，下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像平时一般担心自己的举动会惹得秦向晚嫌弃，而是一双眼眸深深坠入秦向晚的眸色之间，忏悔、懊恼……

  是他没有给她最好的生活，就连孩子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缓缓道：“孩子们在车里，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让助理派人买了些药物，给他们用上。”

  闻言，秦向晚顿时皱起了秀气的眉毛：“药物？”

  “秦乾全他们不是人，用绳子勒着他们时有些擦伤。”顾柏翰同样痛心地说道。

  没有多言的，两人一同向顾柏翰的车内走去。

  顾柏翰拢住秦向晚的肩头，希望能多给她些能量。

  为了不让时枫时雨多想，他还将秦向晚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再了耳后，又不自觉加深了拢着秦向晚的力道。

  温和的路灯下，两人相互依赖地并肩而行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那场景，就像能让人穿过时空般，看到一对璧人从青葱到青丝的时光流转……

  看到这一幕，田俊旭本紧握着的手瞬时松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释然地轻笑了声。

  今天他的出现也不能对他和小晚之间有什么改变，更不用说什么以后……

  他兀自摇了摇头，继而转身、黯淡离开。

  就像一位临时加场的演员重返了舞台，却在落幕之前不得不早一步离场——这与演员无关，而是剧本使然。

  这次他真的释怀了……心中潜藏的期许也随着南柯一梦的梦醒，像短暂多彩的泡沫般幻灭一空。

  或许，秦向晚的爱情戏里从来没有他的戏份，自己不过是一个她生活里的再细微不过的分支。

  一个驶过平行轨道时，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却不会和他产生交集的列车。

  -

  秦向晚由顾柏翰领着来到了车里，在车中王助理正给孩子们上药。

  助理看见顾总和秦向晚的到来，便立马有眼力地说道：“顾总，顾夫人。药上完了，孩子们还有些低落。”

  说完他便下了车，给秦向晚腾出位置。

  时枫和时雨原本低垂黯淡的目光自看到秦向晚开始就一点点亮了起来。

  可那童真无邪的眼中，似乎在透露着迟疑、不肯定以及创伤后的犹豫……

  秦向晚本已止住泪水，可在检查、翻动着两个小宝四肢的伤势时，她的眼泪渐深、又逐渐击破她的防线。

  “我是妈妈，时枫时雨。”她呜咽着一把抱住两个孩子。

  她刚刚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勒痕，又想起秦乾全威胁她时所发的照片……

  根本不敢想象时枫时雨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时枫时雨听到了秦向晚的呼唤，似乎到这时才敢肯定眼前所见，慢慢回应着母亲的怀抱。

  而他们的眼中，也从第一反应的防卫和戒备中，转变为对亲人毫无保留的情感释放，变得愈发委屈、可怜……

  “妈妈，今天时雨和哥哥好怕……”时雨先是怯生生地回应着秦向晚温暖的怀抱，在看到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母亲时。她本平息的声音则变成了委屈、发颤的哭腔……

  “妈妈，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

  时枫一向习惯坚强，可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也难以抑制自己心目中的胆怯和害怕，卸下了防备，哭声由小变大地释放开来。

  今天被坏人蒙住眼睛、捂住口鼻的时候，他多希望妈妈能够立马出现，保护他和时雨……

  在他被大人说他是有爹生没爹养的小犊子的时候，他多希望妈妈可以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和他们争辩……

  让坏人看清，他们有一个多么爱他们的妈妈，替他们遮风挡雨，当他们的港湾……

  秦向晚感受到孩子们从有些麻木到意识渐醒，心终于松了些。

  可听到孩子们委屈、担惊受怕的哭声，那心口就像难逃蹂躏一般，几乎要被彻底揉碎……

  慢慢地，模糊地泪水又一次侵袭了她的视线，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一直陪在你们身边，是妈妈不对……”

  见状，顾柏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双大掌轻轻地放在了秦向晚的背上，安抚道：“现在一切都是万幸。”

  感受到顾柏翰手掌的温度，像是被提醒了般，秦向晚呜咽地对时枫时雨说道：“今天妈妈都吓坏了，还好有顾叔叔……”

  心态逐渐平息下来的她，想起顾柏翰已经和孩子们说过他的身份，她又改口道：“不对不对，是爸爸。”

  顾柏翰一怔，即便知道他们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可还是因为秦向晚的表现有些触动。

  有几颗晶莹的泪珠划过秦向晚的脸颊。

  “是爸爸，让你们平平安安地出现在了妈妈的面前。”

  说着，秦向晚珍惜的低头吻了吻孩子们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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