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翰林茶馆。

　　天空上的惊雷，响彻在沈墨的心中。

　　他整个人血淋淋地躺在一面墙上。

　　给沈念发去了求救信号，早已用尽了全力。

　　抬头看去，虎爪帮的头领，林虎早已昏迷。

　　他输了。

　　可是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胜利般的笑容。

　　沈墨十分疑惑。

　　疑惑他到底在笑什么？

　　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回到蓉城。

　　他已经给林啸打去了两个电话，可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害怕，害怕自己亲自挑选的这些家人，出事儿。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在周围响起。

　　潜伏在沈墨周围的沈念终于赶到。

　　茶馆的议事大厅早已被破坏得七七八八。

　　桌子板凳粉碎，墙壁上还有各种抓痕。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靠着墙壁，奄奄一息。

　　这是一场恶战。

　　就连沈念，也从未看见过，能把沈墨伤成这样的敌人。

　　他连忙来到了沈墨的身边，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势。

　　“都是皮外伤。”

　　沈墨逞强地说道。

　　实际上，他的衣服早已被抓得七零八落，身上至少有七八道流血的口子。

　　嘶——

　　沈念连忙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开始给沈墨止血。

　　“救护车就在路上，你坚持住！”

　　沈念关心地说道。

　　但沈墨却摇了摇头，他将身边的沈念推开，嘴里说道：“回去，回去蓉城去！”

　　“我有不祥的预感。”

　　“我害怕林啸他们出事儿！”

　　其实沈墨早已清楚林虎的计划。

　　他故意把自己约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蓉城毁坏他的某种计划。

　　将自己这个家族里的老大，从沈家调离。

　　家族里就会彻底乱了阵脚。

　　被虎爪帮耍得摸不着头脑。

　　所以，他即便伤痕累累，也要想着回去看看。

　　“咳咳咳——”

　　同一时刻。

　　远处躺在地上的林虎，突然咳嗽起来。

　　他双手的手臂骨折，身体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似的，那样沉重。

　　“输了，你真厉害啊！”

　　“沈墨。”

　　这场狮虎斗的结果，终于落下了帷幕。

　　可是林虎却并没有失败的情绪。

　　反而还努力地支撑着身体看向沈墨。

　　“你赢了我，可是却输给了命运。”

　　“哈哈哈——”

　　林虎大笑起来。

　　仿佛他在别处，占到了便宜似的。

　　沈念有些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要站起来，但一把的沈墨却拉住了他。

　　“别管他，也别管我。”

　　“回去，回蓉城去！”

　　沈念也开始犹豫。

　　人啊，始终都要面临一些选择。

　　“你知道抛硬币的意义是什么吗？”

　　林虎突然认真地看向沈墨。

　　“当你把硬币抛向空中的时候，你不会期盼着，硬币会帮你选择。”

　　“而是，你的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

　　......

　　蓉城，世纪广场。

　　惊雷，仿佛震碎了林啸的七魂六魄。

　　他亲眼看见，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死神，将匕首刺进了林雅芙的肚子里。

　　“林雅芙！”

　　他疯了似的大吼。

　　对面前的陈琳不管不顾，喷涌的情绪，顺着眼泪流出。

　　这一刻，他不再犹豫。

　　这一刻，他不再选择。

　　因为他的身体，早已替他做了选择。

　　什么雅洁，什么沈墨，什么林虎，都不如自己的林雅芙重要。

　　可是......

　　可是当自己来到林雅芙身边，看见自己给她买的那一身洁白的芭蕾舞裙子，被鲜血浸湿，看见插在她身上的那把匕首。

　　心中的所有美好和阳光，瞬间褪去。

　　这一刻，他只想复仇，只想将身后的那个黑色死神给撕碎！

　　凶猛的野兽回头。

　　所有的仇恨都聚集在自己的拳头。

　　对着眼前的大个子狠狠砸去。

　　彭——

　　一拳打在死神的脸上。

　　面具落下，露出来的，却是兄弟的面孔。

　　鲁力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一旁的陈琳也戴着一副白天鹅面具。

　　深深的负罪感，包裹着他的全身。

　　伸出双手，明明没有血液，可为什么那样红。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非要我选择！”

　　“要我在丑小鸭和白天鹅选择一个！”

　　林啸撕破了喉咙大吼。

　　拿着丑小鸭面具的雅洁，跟躺在血泊当中戴着白天鹅面具的林雅芙。

　　吼着......

　　吼着......

　　林啸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身上。

　　到最后，他都没，保护好自己的选择。

　　鲁力想要上去认罪。

　　他有无数抱歉的话语要说。

　　可是张开嘴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都难受。

　　“滚！”

　　“你们都滚！”

　　林啸用力地推开鲁力。

　　他咬着牙，眼神里布满了血丝，憎恨地对着鲁力说道：“你欠我一条命！”

　　“你欠我，一条命！”

　　一瞬间，鲁力的眼神也失了色。

　　明明是最好的兄弟。

　　明明是最好的兄弟！

　　却闹了这么一出。

　　他愧疚地看着插在林雅芙身上的匕首。

　　他多么希望，那把匕首能够插在自己的身上。

　　回想起跟林啸的种种过往。

　　浮现起跟林啸的段段回忆。

　　这份兄弟情，算是走到头了吗？

　　林啸带着心中最后的温柔，回到了林雅芙的身边，他抱起林雅芙冰冷的身体，看着她那张渐渐失了血色的面孔。

　　一个女孩，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打着赤脚，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自己的生活。

　　她说，自己不丑。

　　她有一个梦想。

　　梦想着能成为白天鹅。

　　可是，就在她即将展翅的这一天，却躺在了血泊当中。

　　林雅芙的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芭蕾舞裙，湿漉漉的，就好像那天，她跟林啸初次见面穿着的红色长裙一样，湿漉漉的。

　　“面.....面具......”

　　红润的嘴唇，已经发白，林雅芙伸手想要摘掉林啸的面具。

　　林啸的双眼早已模糊。

　　他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哭泣的面庞。

　　“面具......”

　　林雅芙再次重复了一句。

　　林啸这才将视线聚焦在面具的背面。

　　只见上面用水彩笔写下了一句话。

　　那是林雅芙送给林啸最后的礼物。

　　——丑小鸭就是小时候的白天鹅......

　　林雅芙不是丑小鸭。

　　林啸不是白天鹅。

　　或者说，他们两个既是白天鹅，又是丑小鸭。

　　关键在于......

　　最后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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