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拿过芳芳的画本一看，满眼惊讶，“你这是画的我吗？”

  芳芳肯定地点头。

  宋雨薇搂着她的小肩膀，低声道，“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操场上，司韵刚和老师们发放完生活用品。

  她转身看见徐玲站在教学楼的大树旁，像是在往教室里看去。

  “徐大姐，你在看什么呢？”她好奇地走了过去。

  徐玲指着教室里的宋雨薇，比画道：“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文家的慈善基金一直都在司韵手里管着，她会接触到很多有缺陷的孩子，为了方便沟通，特意学习了手语。

  司韵对她的话不甚在意，毕竟徐玲的脑子糊里糊涂的。

  “徐大姐，你来这里坐。”她牵着徐玲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又看了看四周无人，她拿出手机，小声道，“徐大姐，你看看，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屏幕里是文唯伊的照片。

  司韵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想着徐玲之前在镇上做环卫工，也许她有见过文唯伊。

  说不定还见过文唯伊的孩子。

  当年那场地震，小镇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搬离了小镇，现在如果要去查有谁见过文唯伊，难度还是很大的。

  司韵等不及，便想撞撞运气。

  徐玲认真地看着照片，歪了歪头，忽然又指向了教室的方向。

  司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宋雨薇正在教孩子们一些简单的绘画基础，眉眼柔和，娟好静秀。

  她倒是很适合做老师。

  司韵低头看看文唯伊的照片，又看向宋雨薇，淡淡地笑了声，“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两个有些像？”

  她喃喃道：“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雨薇有亲生父母。”

  其实司韵第一次见宋雨薇，就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文唯伊的影子。

  司韵和文唯伊是最要好的闺蜜。

  日子虽长，但她的模样在司韵的心里没有消磨半分。

  后来在医院偶遇宋雨薇，司韵更是在想，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灵魂转世这一说吗？

  她将这想法告诉文维鸿。

  文维鸿笑话她，读那么多书，居然还相信鬼神之说。

  也安慰她，说她是太想文唯伊了。

  其实细看，宋雨薇和文唯伊也没有特别像。

  宋雨薇踏进老宅的那一天，司老夫人就打电话让司韵去查过她的家世。

  离异家庭，父亲苏伯启再娶，娶的是公司老板的女儿，然后自己创业，从此飞黄腾达，竟也算是挤进了上流阶级。

  母亲宋霏净身出户，只要了女儿，但她勤劳肯干，辛苦将女儿培养成了高材生。

  二十几年，她们母女和苏伯启再无来往。

  一个典型的渣男抛弃妻女的故事。

  司韵瞥了一眼懵懂的徐玲，将手机握紧，兀自摇了摇头，“算了。是我太心急了。你就算是见过唯伊，也早就不记得了。”

  她刚想按掉手机，徐玲却抢过她的手机，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宋雨薇，然后手掌贴在腹部，缓缓向前移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顿了顿，司韵眸光忽亮，猛地站起身来，“你是说，你见过照片里的女人，像雨薇那样大肚子的模样？”

  徐玲眼神飘忽，轻轻点头。

  司韵万分惊讶，俯身按住她的双肩，不敢相信地确认，“你真的见过唯伊？而且你还见过她怀孕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见过她的孩子？是个女孩子？徐大姐，我求你了，你好好想一想！”

  “唯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想知道她的孩子还在不在人世。”

  徐玲心下一跳，身体被她摇动起来，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膀，眼神透着无辜。

  司韵见她愣住，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赶紧松了手，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徐大姐，是不是吓到你了？”

  徐玲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目光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去。

  忽然刮起了大风，树上的黄叶簌簌而下。

  “唯伊有孩子？”

  司韵大脑空白了一瞬，缓缓转过身去。

  佣人扶着文老夫人，就站在过道上。

  文老夫人眼睛闪着微光，格外的冷静，重复地问道，“韵儿，你刚才说唯伊怀孕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有孩子？”

  司韵唇瓣发颤，眼眶一怔，泪水随之落下，带着哭腔喊道，“妈，原来伊伊有个女儿。”

  文老夫人小腿一软，险些站不稳，用力抓紧了佣人的手臂。

  司霁清和宋雨薇正好从教室里出来，看见了这一幕。

  -

  老师办公室。

  “就是这样，我才知道伊伊居然有孩子。刚才，我就想着问一问徐大姐，看她有没有见过伊伊。”

  司韵坐在文老夫人身边，将事情托盘而出。

  “妈，我们没想瞒着你，只是担心万一孩子已经没了，告诉你，只会让你更难过。”

  “阿鸿已经在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文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眼眶渗出泪水，嗓音低沉道，“别担心我。我先经历丧女，又经历丧夫，还有什么好怕的？”

  “告诉阿鸿，一定要查清楚，她是唯伊的孩子，是我的外孙女，是我们文件唯一的后代了。”

  “若是她还活着，我必须接她回家。若是……她已经没了，我也要把她葬进祖坟，在族谱上留下她的名字，不能让她白来这世上一遭。”

  宋雨薇看着文老夫人坚毅的面容，心脏酸胀，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和文老夫人感同身受一般。

  -

  司韵哭得眼睛都肿了，坐在树下透气，看着操场上玩耍的学生，还忍不住抽泣。

  司霁清想上前去安慰，宋雨薇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要不我去吧？我和姑姑聊聊天。”

  “好。你去。姑姑心地好，你们会聊得来的。”他摸了摸她的脸，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我去给姑父打个电话。”

  宋雨薇笑着点头，看着他走后，她往司韵的方向走去。

  “姑姑。”

  一张纸巾递到了司韵的面前，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是宋雨薇，接过了纸巾，擦拭脸上的泪水。

  宋雨薇在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安静地看向操场上的学生。

  他们和志愿者一起玩游戏，欢声笑语不断。

  清风吹过，树枝间发出摩挲的声音。

  司韵嗓音嘶哑道，“我呀，从小就爱哭。家里的猫生病了，我都能哭个两小时。”

  “让你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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