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孟暄和一筹莫展时，巷尾突然走出一人。那人一身白衣素巾，手里仍然拿着一把拂尘。

  孟暄和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当时来沉香记买香的那老头，正是将她带入另一个时空的罪魁祸首。

  但是他如今好像比当时更加苍老了，头发已经全白，身子也透露出虚弱的模样。

  老先生伸了伸拂尘，一阵光亮迅速打在孟桑席身上。

  原本就受了重伤的孟桑席此刻仿佛被铁锤重重击打，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而且每一次都呼吸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老先生，冷笑一声：“清一，追杀我这么多年，可曾真的杀得了我？”

  不管孟桑席如何身受重伤，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便会彻底恢复。

  “当年神女星还未降生，你自然能修复，如今你的身子状况如何，我想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清一摇摇头，面对孟桑席的冷嘲热讽他充耳不闻。

  “你已经将翩翩送去了那个朝代，可曾改变结局？”

  听到孟桑席叫自己，孟暄和陡然一惊，没想到她走之后孟桑席是知道的，而且师傅还跟将自己带入另一个朝代的老头有关联。

  清一叹了口气，他的拂尘再落下，比之前更重的力道拍打到孟桑席身上。

  孟桑席已经身受重伤，这一击下去，估计会彻底消亡。

  “住手！”孟暄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也不管自己的呼喊是否能被人听到了。

  她直接奋不顾身地挡在孟桑席面前，企图帮她挡去这一劫。

  正在孟暄和脱口而出时，清一仿佛有所感应，惊诧地“咦”了声。

  金色光团打在孟暄和身上，意料之中地，她没有任何痛感。

  那光团穿过了她的身躯，但却仿佛消失了一样，也没有透过她打在孟桑席身上。

  眼前白光乍现，孟暄和环视四周，仙气飘渺，巨石耸立，是她曾经来过的华山之巅。

  清一扶了扶胡须，从飘渺翻腾的云雾之地来到孟暄和眼前。

  “你是谁，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面对将自己莫名其妙传送到另一个世界的罪魁祸首，孟暄和逮着他就是一顿问。

  这老头看起来，对自己还没有敌意。

  “我很诧异你能来到这里。”清一没有直接回答孟暄和的问道，自顾自地说道：“看来江娆已经成功找到你了。”

  江娆？

  想起江娆曾经交给自己的天机阁令牌，有一个念头在孟暄和心底升起：“难道你就是天机阁的阁主？”

  清一微笑着点点头，眉目和蔼，完全看不出是要将孟桑席置于死地的人。

  “你们究竟有何目的，你们心里的正道就是这样草菅人命吗？”孟暄和抿抿唇，眸子中燃烧起了怒火。

  方才孟桑席重伤在地的模样她还历历在目，那可是从小呵护她疼爱她的师傅。

  可以说没有孟桑席，她一个孤儿根本活不到今天，孟暄和如何能不对清一冷语相待。

  “孟桑席是带着劫难出生的，她一天不消亡，那个朝代的争斗与混乱便永远不会消散。”

  清一说了让人一头雾水的话，但全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估摸着活不过太多时日了。你不必为她太过担忧，因为你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你正身处的朝代能否平静祥和，其实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清一说完，没有将孟暄和心底的疑惑一一解答，便伸出手指点在孟暄和的眉心间。

  山河破碎如裂帛，原本拼凑好的画卷再度崩塌，将孟暄和带回现实世界。

  孟暄和在谢凛的怀里醒来，她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却没想到醒来时，还是午夜时分。

  方才的梦境好似静止了一般。时间竟然没有分秒的转动。

  孟暄和抬手，将手臂覆在眼上，不自觉地一滴清泪落下。

  孟桑席对她来说是师亦是母，给足了她无尽偏爱，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桑席身死。

  而且清一那老头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孟桑席身受重伤竟让她无需太过担心。她不禁在想，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当真是信奉天道？

  但很快，孟暄和就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了。

  与其自怜自叹地担忧事情发生，还不如做些什么，彻底改变故事的结局。

  曾经她能将燕琉荆燕澄安救出燕国公府，如今也能回到现代将孟桑席救下。

  孟暄和召唤出眉心中的画灵术，与她猜想的一样。那枚蓝色的画灵术已经转变成了紫色，灵气比之前充盈了数十倍。

  她捏着手指间的画灵术，无尽忧思飘散到了窗外。

  “你正身处的朝代能否平静祥和，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清一的话又在她耳边回响，无端地让她沉默。

  她不想孟桑席遇难，同时也不希望谢凛受伤。

  孟暄和挣扎地看了谢凛一眼，带着无限温柔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原本她想迈入紫道不过就是想见孟桑席，让她不要为自己忧心。

  如果孟桑席同意，她就永远留在这里。不管未来会不会意外回现代，她都要珍惜与谢凛相伴的每一天。

  但如今，好似是不能了……

  她伸出手指，将谢凛的容颜描摹一遍，似乎是想刻进心尖，永不遗忘。

  孟暄和苦笑一声，却没想到动静惊扰了谢凛。

  谢凛将眼眸睁开，还带着一丝困意。帝王想也没想地将她重新拉进怀里，低沉的嗓音说道：“别闹。”

  他本不是嗜睡之人，只是近日来的昏昏沉沉让他实在无法在夜晚提起精力。

  “谢凛？”

  孟暄和咬咬牙，挣扎着要不要开口。矛盾在她心底冲撞，好似要将她撕裂成两半。

  她向来不是个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的女子，但今日的抉择却让孟暄和陷入矛盾的争斗中。

  “嗯？”谢凛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心神才宁静下来，略带沙哑地应道。

  “你放我走吧。”孟桑席的画面又重现在眼前，孟暄和闭了闭眼。

  轻吐出的话仿佛要割裂开男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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