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后喜欢这样的游戏，那本皇子就随时奉陪了。只是皇后派了多少人行刺我，第二日谢景策的身上便会出现多少条血痕。”

  威胁满满的话令余氏一怔，谢凛素来在她的打压下苟活，何时这样出言威胁过自己。

  余氏的胸腔处起起伏伏，似乎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意。

  “你可知当年那个小宫女死状是何等凄惨，本宫宫里的人竟敢处心积虑地接近皇上，还得到了圣上的宠幸。不过那又如何，皇上根本不记得她。”

  “于是本宫赐了她五马分尸之刑，你知道那种身躯被活活撕开的痛楚吗，偏得还会残留一时半会的意识来感受这种痛楚。”

  余皇后最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话才能戳痛谢凛，无疑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生身母亲。

  “可惜，我早已让人割去了她的舌，承受这般巨大的痛苦，连喊叫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那还是在她生产后的第二天。”

  “你亲生母亲豁出性命也要将你保留下来，你却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她的存在，跪拜本宫，尊敬本宫，成为本宫的孩子。”

  “你说那小宫女的在天之灵若是瞧见了，会不会恨不得将你杀死在腹中，或者说，你的出现本就是个错误。”

  余皇后已经平静下来，目光顿时变得温和怀念，似乎是想起了极为有趣的事情。

  下一瞬，还在台阶下的人不知何时便已到了她面前。余皇后甚至没看到他动身，谢凛便已如鬼魅一般扼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冰凉的唇泛着苍白灰暗，阴鸷狠戾的眼眸逐渐变得赤红。

  鬼魅般的面庞上毫无表情，似乎是在看一具尸体般看着余皇后。

  余皇后不信谢凛会在自己的宫殿内将自己堂而皇之地杀死，她瞪大了眼眸，双手不自觉地握住谢凛的手，似乎是想将这双手推开。

  但它们却如同毒蛇地桎梏般，紧紧遏制住自己的呼吸。

  他仿佛午夜梦回时来索命的黑白无常，汹涌暴戾的杀气在他周身叫嚣着，要将皇后的性命彻底了结。

  余皇后见挣扎无果，便将双手垂下。

  她已因呼吸不足而头晕脑涨，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欢愉的神情。

  就是这抹得逞般的笑意，让谢凛顿时清醒过来。

  他大掌轻轻一松，余皇后的身子便与破败柳絮般飘落在地。

  余氏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若是谢凛再晚几秒放手，她便已经是一具尸体。

  正是她嘴角的那丝笑意，才让谢凛暂时放过她。

  余皇后死在这里，谢凛难逃干系，到头来便是将皇位拱手相送给谢景策，皇后余氏的心愿也了了。

  可谢凛又怎会让他们如意？

  他收起眼底的森然杀意，漫不经心地伸出手。一股强大的内力覆在余皇后的脖颈处，将他的五个猩红指印消散化去。

  但这只是表面，皇后该受的痛苦还是会受，只是明面上旁人再看不出分毫。

  谢凛明白，余皇后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激他。

  但毕竟关于他生母的事情鲜为人知，余皇后想激怒自己，也顺带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为了自己的名声，余皇后没在宫殿内留任何一人，所以就算谢凛差点杀死了皇后，也没有人会知晓。

  他嫌弃地拍拍手，拿出帕子仔细地擦了又擦，似乎是碰了什么脏东西般。

  “殿下，您无事吧。”谢凛从凤仪宫内出来，言清已在外等候多时。

  自家殿下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并不好，言清有些担忧。

  “皇后究竟想做什么，宣殿下来宫请安便是为了激怒殿下，置自己于死地么？”

  言清猜不透这余皇后的想法，但却发自内心地觉着，这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还记得余盛安么？”谢凛空悠悠的声音传来。

  若是不出他所料，一直镇守边关的余盛安便要回京了。

  他是北凉的镇国大将军，手握着重要兵权，原本一直在外戍守边关，但谢凛此番高调回宫，如何能不引起他们太子一党的忌惮。

  正巧的是，孟子衍一手谋划的三关战事让余盛安的军队大获全胜。

  本就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此时身份更加瞩目，几乎是成为了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英勇人物。

  想必他此番回来，定不会让谢凛好过。

  从前他羽翼未丰时，余盛安便是明里暗里朝他丢刀子。

  自己在北凉中险境环生他功不可没，而余盛安在平凉之战时向手下都下达了死命令，便是务必要让谢凛“意外”死在战场上。

  余盛安如此关照他，谢凛岂有不礼尚往来的道理？

  他的嘴角幽幽地浮现出一抹笑意，与平时的冷笑不同，这抹笑意如冬日里的暖阳，柔和却并不彻骨。

  见自家殿下流露出这般奇怪的神情，言清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看来这余盛安马上便会死得很惨了。

  “余盛安回京需要些时日，皇后激怒我无非是想让我转移注意，好让余盛安归来这趟毫无意外。”

  可惜，余盛棠的主意打错了。

  谢凛若真是那样沉不住气之人，又岂能在他们的魔爪下苟活至此。

  不知他们有没有后悔过，当初随意便能捏死的一只小蚂蚁已经成长为了猛虎，他们早已无法承受这些年来谢凛所隐忍的恨意。

  “暗卫的情报我前几日便已收到，我的信想必也送到了谢煜手中。通知御林军，并命暗卫埋伏在回京路上，我要亲自去趟扬州。”

  谢凛随手将兵符丢置给言清。

  言清看清楚那是何物之后，手忙脚乱地将它接住。这样贵重的东西随意乱扔，也只有自家殿下能做出来这种事了。

  盛极必衰，功高震主。这样浅显的道理余盛安竟不明白，风风光光地回京只是这场鸿门宴的开始。

  到底是武将，没这些心眼子。

  但帝王家最是猜忌，也最是无情。

  三关正位于歧州与扬州的交接处，扬州虽名义上是南孟的城池，但因紧密接壤北凉至使城中汇集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商客。

  歧州已经埋伏好了暗卫，若余盛安逃向扬州，倒还不便动手了。

  所以谢凛会亲自前往扬州，以做好万全准备，在扬州入关处将余盛安拦截。

  谢凛带着言清朝皇宫大门处走去，他如墨的黑袍翻飞，不急不缓地走过离宫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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