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旭又饮下一杯茶，脑海中思绪涌现。

  【路芋是因为爷爷奶奶的丧事才颓废的吗？按照时间线，路芋确实是有可能的，先和俱乐部联系，奥运会之后，世上仅有的亲人离世对她造成不小的打击，所以才一蹶不振到放弃海外发展。】

  【打假赛是要赌上职业生涯的，我不信路芋会这样。但问题是路芋的奥运会关键赛表现确实让人费解。】

  【哎，奥运会之后铺天盖地的假消息，就更不敢把路芋家里的情况和翁佩她们说了，要不这误会铁定更大，搞得现在都没法开口问。】

  冯旭的心声清晰入耳，路芋心中挣扎。

  她本以为永远都得不得的谅解，在她还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她曾经的教练，相伴的队友，仅仅因为时光流逝，回过头来没有憎恶，只求一个解释。

  过去那许许多多的画面翻飞在眼前，她自以为听到他人的心声就是理解他人了，可人性的复杂又哪能是一言概之的呢。就如同焦裕寅说过的，她一直以来，都被听到的心声欺骗了，如同过去的自我封闭，到头来伤害了她在意的人。

  路芋深呼吸，像是做了重要的决定一般，忽地抬起头，看着冯旭说：“教练，我没有打假赛，也没有接受过海外俱乐部的邀请。”

  冯旭眼皮抖动一下，话音被卡在喉咙里，有些疑惑

  【小芋怎么突然朝着我说话，跟知道我想法一样。】

  “对，教练，我确实能知道你的想法。”路芋语气尽量和缓。

  可冯旭依然是被吓得不轻，好像都忘了呼吸一般，侧头盯着路芋。

  罗燕和翁佩看着两个人的神奇互动，就更是不知所以了。

  冯旭偏过身子，真正直视路芋，“小芋，你……你说清楚些。”

  路芋撑着头说：“我说，我一直以来都能听到你们的心声。我知道这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的，燕姐刚刚在想怎么岔开奥运会的话题，小佩在后悔死咬着问这事——”

  “你、你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翁佩的声音突然提高，掩饰不住的慌张。

  罗燕打翻茶杯。

  “小佩，先听小芋说，你慢慢说。”冯旭看罗燕和翁佩的反应，就算再不敢相信，这一刻也大抵信个几分了。

  路芋缓缓道来，“我一直都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从小就这样，所以我才能够在篮球战术基础还薄弱的时候，依靠心声来分辨对手的假动作和战术调整。”路芋停顿了下，又补上一句，“不骗人。”

  “就算是真的，那然后呢？不是应该正式比赛表现更好吗？”罗燕声音发哑。

  “因为对手都是外国人，你听不出来战术了？”翁佩像是最先接受了路芋的话。

  罗燕拍了下翁佩摇摇晃晃的手，“瞎说，亚运会也都是外国人呢，单人攻防的话，小芋能过全场。”

  路芋笑着摇摇头，说：“后面打球技术成熟了，大多都是肌肉记忆，从整体比赛的角度来看，听心声也帮不到太多，只是一对一有优势。”

  “作弊……”翁佩悄声嘀咕。

  罗燕故意咳了一声，“听小芋说。”

  路芋整理好思路，组织语言，“心声不是我能主动选择的，离得近了就能一直听到，所以会因为心声噪音的干扰而失眠。这也就是为什么训练时期我需要申请通勤，就是尽可能地减少失眠影响。奥运会之前，体能下降，主要就是由于失眠引发的衍生问题。”

  “所以你是因为失眠才没状态的？”翁佩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

  始终沉默的冯旭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隐隐约约的时间线从路芋的解释中跃然浮现。

  “你当初……听到了我的心声？”冯旭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发凉。

  “嗯……”

  路芋的肯定回答将过去种种画面带出，一股脑地塞进冯旭脑海中。

  所以说……路芋知道了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却还不得不坚持在场中打完比赛。

  冯旭有些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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