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依次说出了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在众人面前将这一块块拼图拼接上。

  这偌大的穹苍宫，谁都不是傻子。初始，只是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但随着一个个人的叙说，便隐隐有些动摇。

  君若的身份就不必说了，司沐是北淢的遗孤，迦南、凰羽和夫诸都与君尧关系密切，玉奴儿又是长留尊主的人，尽欢和墨渊是唯二的两个穹苍界大战的受益方。

  他们都很有说服力！

  一旦尝试接受了这个前提设定，便觉得这盘棋下得属实有点大了。

  也不怪为什么那么多人开始尝试接受这个前提设定，因为如果这是谎言便太容易被戳穿了。

  北淢有鲛珠泪可以带人回到过往，穹苍宫有明心镜可以测出真假，即便都不用，君帝只需要现出真身，便可使这些谎言不攻自破。

  这群人不是傻子，没必要为了一个极易被揭穿的谎言费尽心力。

  “你敢不敢现出真身？”凰羽眸中满是快慰。

  君帝还是保持着方才那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模样。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秒。

  只见他微低的头倏的仰起，唇角带着抹诡异的笑，那笑不达眼底。

  他直起身子，拔去胸膛上插着的翎羽，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一时间，一片寂静，不知是谁的汗珠落地，清晰可闻。

  “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君帝如炬的目光扫过坛下众人，“确定要和与我为敌？”

  天祭坛下的人面面相觑，因内心对君帝的恐惧退了半步，但攥着灵器的手却紧了紧。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君帝从不是君尧。”君帝手中雷弧涌动，天边有雷云以极快的速度涌了过来。

  君若知道，君泽说的其实没错。父亲在虚无之境中曾与她说过，创建穹苍宫的初心不过是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以庇护。

  君尧喜游历，游历途中捡了许多人，里面有被父母抛弃的人族幼童，有因家族内斗受到牵连的稚子，有因灵力低微被排挤的弃子，有反对联姻私定终身出逃的少年，有无家可归的残疾人，有老态龙钟的耄耋老者......初始，穹苍宫更像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收容所。

  君尧捡得勤快，穹苍宫发展得也快，直接导致了他和君泽的第一个矛盾，君尧希望穹苍宫避世，但君泽却觉得穹苍宫可以改变整个穹苍界的格局，庇护更多的人。

  谁都没错，只是理念不同，结果就是君尧索性将穹苍宫扔给君泽打理，自己一个人游历。

  之前的穹苍宫宫人，早已在穹苍宫与北淢大战时无声无息地死去。现在的穹苍宫确实是君泽一手建立的，君帝之位，也是那次大战之后才有的。

  不过，君泽也错得离谱，彼时的穹苍界，谁不敬重君尧？提起君泽，便是那条运气挺好的小蛇，虽已化为蛟龙，但那人情却是君尧的。

  若不是他假扮成君尧，那些人不会为他驱使，他不会赢，更不会有今日这番胜者王败者寇的可耻言论。

  “你在说什么屁话，要不是阿尧用自身精血将你喂养长大，你不过是幽冥泽水坑里一条什么都不是的臭蛇，枉费阿尧还想把穹苍宫交给你。”夫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为君尧不值。

  “夫诸，我知道你口无遮拦，没想到还能颠倒黑白，早知道，我就应该多派些人，让你死在无疆。”君帝冷哼，“我不是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灵兽，但那又如何，你们还不都是被我踩在脚下。君尧这人，道貌岸然，你说他要把穹苍宫交给我，但我亲耳所听，他和靳川说穹苍宫要多仰仗他了。”

  几人哑然，时至今日，终于理清了当年的头绪。

  当年，君泽同君尧、靳川三人一起入的幽冥泽，君尧确实说过这句话，但君尧的原话是：“这些年，难为阿泽一个人打理穹苍宫了，他做得很好，反正比我好。我离开后，会将穹苍宫交给阿泽打理，但我怕众人不服，要麻烦你多协助他。”

  靳川说：“你这说的什么话，阿泽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家小辈一样，你放心。”

  君尧放下心来，拍着靳川的肩说：“那之后就要多多仰仗你了。”

  没想到，君泽只听到这一句，因而闹出了那么大的风波。

  夫诸将当年的对话完整地复述出来，君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一直摇着头，目光中没有了焦距：“你骗我，你骗我，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在骗我......”

  君泽的状态很奇怪，像是神智不清，又像是陷入癫狂。

  君若心中升起微妙的不安来，这不是君若第一次有这么感觉了，君泽好像有些不对劲。

  下一瞬，君泽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他直起腰，一改方才的疯癫，甚至拢了拢衣襟，掸了掸莫须有的灰尘。

  他站在天祭坛上，本就俯视众人，却仍要微仰着头，垂眸看着坛下的众人，如同大殿里镀了金身，睥睨众生的佛陀。

  君泽的声音通过天心石传遍穹苍宫：“我能重建第一次，就能重建第二次。”

  下一瞬，便有无数压抑的低吼声响起，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硬生生挤压出来的。

  紧接着，便是骨骼噼啪作响声不绝于耳。不知是谁先趴跪下的，越来越多的人双膝一弯，脊骨以诡异的姿态趴了下去。

  他们的姿势太诡异了，不是主动跪下的，而是膝盖骨和脊骨被压弯。

  君泽先发制人，竟以灵力威压偷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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