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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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回家的路,好远好远,君若走了很久,也走得很苦。
从小,君若就想要一个家,可淮洲给不了她。淮洲的使命是把她藏好,所以很长的时间里,她就像一条藏在臭水沟里的小蛇,偷偷羡慕着别人。
后来,君若有了朝暮,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但朝暮却被人抢走了。
再后来,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里,君若还是没有家,她乐衷于捡东西来养,看着他们从小小的一只渐渐长大,说到底,无非都是在找家。
今天,她终于找到了!
“好了,快回去吧,他们需要你。”君尧轻轻拍了拍君若的发顶,目光温柔。
君若一脸地不舍:“你们会一直在吗?”
君尧点了点头:“嗯,你继承了我的虚无之境,我们会永远在这里的,放心去吧。”
君若这才放下心来,她扑到司沐的怀里,开心极了:“司沐,我不是孤儿了,我有爹爹和娘亲了!”
司沐也真心替君若开心,他紧紧抱住君若:“嗯,我们君若有家了。”
君若从司沐怀里挣脱出来,在君若狐疑的目光中,她牵起司沐的手,眼中含着泪又含着笑:“司沐,你也是我的家人,我的爹爹娘亲也是你的爹爹娘亲。”
君尧有些不乐意了,倒不是他有多看不上司沐,他知道没有人比司沐更爱君若了,但老岳父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痛快就对了。
丈母娘看女婿就不一样了。
涟漪先是狠狠拧了君尧一把,接着朝司沐招招手:“孩子,你也上前来。”
“哼。”君尧鼻子里哼气,又挨了涟漪的酷刑。
涟漪握住司沐的手,目光温柔:“淮洲和洛沚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和我亲弟弟、亲妹妹一样。
他们为了君若做到这个地步,是我愧对他们,也愧对你。”
涟漪将君若的手放到司沐手中:“我们俩不是称职的父母,谢谢你一直照顾若若。”
司沐紧握住君若的手:“你放心,我会一直陪伴着她,照顾着她的。”
“好,真是个好孩子!”涟漪拍了拍两人交叠的手,“若若交给你,我很放心!”
若水中涌起浪来,涟漪周身泛起淡淡的薄雾,身形虚了虚。
“走吧走吧,别留这里妨碍我们二人世界。”君尧开始赶人了。
君若瘪着嘴,有些舍不得,软软地撒着娇:“我们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你来就行......哎呦。”君尧腰间软肉一阵剧痛,他只得闭上嘴。
若水中的翻涌更剧烈了,两人身上俱泛起白雾,越发浓厚,又归于若水。
“走吧。”司沐开口。
君若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君若的眸光动了动,司沐未察觉到。
下一瞬,司沐便陷入了昏暗。
君若抚着司沐的额发,轻叹了口气:“司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待司沐睁开眼睛,视线里有一片灿灿的银芒一闪而过,等到视线聚焦,便看到了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
“君若。”司沐抱住君若,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君若回拥住司沐,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只贪恋着对方的体温和稍疼的紧拥让自己安心。
待两人走出住所,便看到一朵朵燃烧着的青莲升上天际。
两人心中大感不妙,忙上前查探,发现盘腿而坐的兵士们如一尊尊圆寂的佛陀,早已没了生机。
这青莲是往最里头那处水泽的方向,两人忙疾驰而去,远远地瞧见青莲混入染着青火的水泽中,如绽了无根的莲,又似中元夜承载着对往生者祝福的莲花灯。
夫诸倒在水泽旁,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君若心下一惊,确认他只是因灵力枯竭而晕倒后,这才放下心来,替他输送灵力。
“不要!”夫诸惊叫,如噩梦方醒,惊呼先于意识回笼。
等他看到君若和司沐,泪又流了下来,“靳川,快救救靳川。”
君若召唤天水,扑灭了水泽中的火焰,泽水往两边推开,露出了白骨阶梯,三人飞身而下。
到了水泽底部,凤凰盏上只有一只苍鸾,君屿蹲在苍鸾旁,背对着他们。
君若试探着叫了一声:“君屿。”
君屿的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好半晌,他才站起身。
目光相交的那一刹,君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君若飞身上前,扶住君屿,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夫诸忙去查探靳川的情况,靳川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若不是这凤凰盏,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夫诸正要输送灵力,却被司沐拦下。
夫诸眼里蓄了泪,不解地看着司沐。
“我来。”夫诸灵力几近枯竭,不能再受创。只是,司沐尝试了许多次,灵力都被隔绝,毫无反应。
“靳川、靳川、靳川......”夫诸失声痛哭,但却得不到回应。
最后,几人只能先以凤凰盏滋养靳川的本体,带着君屿先离开水泽。
到了岸边,有风呼呼在吹,如泣如诉,风过旷野,这偌大的幽冥泽了无生机。
君若三人将那些兵士们就地掩埋,垒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土堆。
他们又聋又哑,夫诸不知道他们的名姓,只竖了一个个无字碑,如荒芜的古战场,埋了累累的尸骨。
埋完后,几道密信自幽冥泽而出。
两日后,有几道身影出现在幽冥泽。
也就在同一时间,君屿幽幽转醒。
君若守在一侧小憩,君屿盯着君若看了许久。在君若的睫毛颤动时,他又闭上了眼。
君若替君屿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淡淡地说:“他们都来了,你收拾一下,也过来吧。”
君若走后,君屿的睫毛颤了颤,眼尾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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