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禅音寺门口，神秀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曲染云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神秀问。

  “就是....他们.....”

  神秀指了指身后的人群。

  “害，就这事啊，放心，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们走吧，说完好像真的没受影响一样，拉着神秀的手进门了。

  曲染云只有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神秀才不会在意。

  至于哪些人指指点点了，曲染云心里可是记的清清楚楚，等有时间了再收拾他们。

  弘化大师老了很多，这是曲染云见了他的第一反应。

  以前还是个精神和蔼的老和尚，现在他脸上的皱纹深了，眉毛都白了不少。

  曲染云能看出来，神秀更能看出来  ，他快步上前，在曲染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跪在对方面前了。

  “师父，不孝徒儿回来了。”

  弘化红着眼睛，摸了摸眼前人的头，嘴里念叨：“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他们在说话，曲染云没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这几年过的很辛苦吧。”

  当他知道神秀走了的时候大病一场，一直在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在他最难的时候帮过他。

  他是个不称职的师父。

  “还好，不过现在徒儿过的很好，徒儿收了很多徒弟，还开了个书院。”

  他把自己在北境经历过的事都说给弘化听。

  听完之后弘化心里为他高兴，“这样也是救苦救难，你做的很好。”

  弘化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有问出自己想问的，他知道现在不合适，他也没那个资格。

  神秀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跪在弘化身前，拉着他的手说。

  “师父，您想问什么就问，徒儿知无不言。”

  “你和那位姑娘在一起了吧？”

  “嗯，我.....我们打算成亲了。”

  果然是这样，弘化心里暗叹。

  “是不是要还俗了。”

  他没想到神秀摇头，他笑的满脸幸福。“她说是不是和尚和娶不娶妻没关系，我可以继续修我的佛，这件事不耽误他是我的妻。”

  这个言论震惊了弘化，他看着神秀很久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震惊，那女子他是见过的。

  虽然只有两三次，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脾气，对佛门更是没有一点好感。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是个有悟性的孩子，为师之前误会她了。”

  听到弘化夸曲染云，神秀罕见的骄傲了起来，“她是很好。”

  “所以师父别担心我，也保重身体，我现在虽然不在禅音寺了，但是修佛的心没有变过。”

  这样就很好了，还是年轻人的思想灵活，他们这些老顽固已经没有了啊。

  “好孩子，好孩子，你要保重啊。”

  “我明白的师父，多谢您养育我。”

  “这样我就放心了，去找她吧。”

  “徒儿拜别师父。”神秀又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弘化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让他出去。

  师徒两个心里都清楚，下次见面的可能性太小了，弘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等神秀出去以后，弘化再也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那声音就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神秀没有走远，他听到屋里的咳嗽声，紧紧的抓着身边曲染云的手。

  两人沉默  了很久，他才轻声说。“阿染，我可能不能跟你走了。”

  曲染云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不行吧，这人是把神秀从小带到大的师父。

  对于神秀来说，弘化可能比谭启东都重要，要是弘化去世的时候，神秀不在身边，他会怪他自己一辈子。

  “我等你。”

  曲染云扭头看着身边人，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点，再一次出声强调。

  “我等你，不管多久。”

  “好。”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在禅音寺里住了一晚上，住的是寺里的客房。

  相对于寺里弟子以前对于神秀的态度，这次显然好多了。

  就平常待客的态度，这样就够了，曲染云想。

  当然也有热情到哭鼻子的，那就是神秀以前的小徒弟空见。

  他见到神秀的时候，抓着他的衣襟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的曲染云直皱眉。

  “师父.....膈......我.....膈.....以为.....你....膈....再也不会回来了......膈.....”

  曲染云：......

  神秀是一点不嫌弃他，学着他师父抚摸他头的样子，也抚摸着空见的头。

  温柔的说：

  “说什么呢，师父是这里长大的，肯定会回来的。你要好好听师叔们的话，好好修行，知道吗。”

  “我.....我知道的....膈....那您这次还走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师父已经脱离了禅音寺，肯定是要走的。

  没想到神秀却说，“暂时不走了。”

  “真的吗？”

  “真的。”

  “不骗我？”

  曲染云看不下去了，抢了神秀的话，顺便把他从神秀的身上拉了下来。

  “真的真的，你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人。”

  被从师父身上拉下来，空见不满，瞪了曲染云一眼。

  “哼!"

  害！这小孩，曲染云抬手指着他，对着神秀说。

  “一定是你太温柔了，不舍得教训这家伙，对着师娘还哼，没礼貌！”

  空见一下子跳脚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师娘。”

  曲染云咧嘴一笑，牙齿在月光下白晃晃的，甚是亮眼。

  “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夫人，我不是你师娘是什么？”

  空见被这夫君，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指着曲染云，看向神秀，“这.....这.....她......你.....你们.....”

  他从没想到两人会成亲。

  神秀微笑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打嘴仗。

  面对空见的疑惑，他依然笑着点头，“嗯，她就是你师娘，以后要礼貌。”

  空见的脸涨的通红，期期艾艾的给曲染云行了一礼，喊了一句师娘。

  “好孩子。”

  她学着神秀的样子，摸了摸对方的光头笑眯眯的。

  这个样子给空见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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