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随着春节的临近，各单位的年货发放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而红星轧钢厂的年货，成为了职工心中的一块疙瘩。

与富国集团一视同仁的四十斤年货相比，红星轧钢厂的年货显得格外寒酸。

职工们每人只能领到一袋20斤的面粉和两罐食品厂生产的，几乎无人问津的罐头。

这些罐头，因为口感不佳，早已在市场上失去了销路，如今却成了红星轧钢厂职工们年货的一部分。

傍晚时分，池平安拎着这份“沉甸甸”的年货回到了院里。

他的脸色阴沉，看着手中的年货，忍不住破口大骂：“现在红星轧钢厂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这年货还不如以前了呢！”

孙大妈关切地问：“平安啊，你这是怎么了？”

池平安叹了口气：“妈，你看这年货，就一袋面粉和两罐罐头，连点油水都没有。”

孙大妈：“现在钢铁涨价，厂里的效益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年货还这么寒酸？”

池平安气愤道：“妈，你有所不知。钢铁涨价了，跟我们普通职工可没关系，厂里生产的钢铁，大多是计划内的，专供国家单位，即便有一部分计划外的钢铁赚了钱，也都被拿去补贴那些赔钱的分厂了，还有那些干部，他们吃肉，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

正说着，阎解旷抱着年货走了过来。

池平安看着阎解旷，打趣道：“解旷，你最近没少赚钱啊，出去大采购了？真舍得花钱。”

阎解旷笑容满面的解释道：“我哪儿舍得买这么多东西啊，这些都是我从国贸工地领的年货，不要钱的，不拿白不拿。”

池平安一听，惊讶地说：“国贸工地上的年货？富国地产的？”

阎解旷点了点头，得意洋洋的笑着说：“是啊，今天卫国哥去工地给工人们发年货，我赶巧碰上了，就找卫国哥领了一份。”

在一旁的阎阜贵看着阎解旷的年货，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眼见放光的搓着手：“解旷啊，还是你有孝心，扯记着爸妈，快进屋，让你妈把这些肉改改刀，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阎解旷躲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爸，你想什么呢，我是路过，这些东西我都卖给许大茂了。”

阎阜贵一听，顿时愣住了，吃惊地说：“什么！你卖了？肉也卖了？”

阎解旷嬉皮笑脸道：“是啊，现在年底了，这肉可是紧俏物资，尤其是羊肉，现在有钱有票都不好卖，许大茂给价高，我小赚一笔。”

阎阜贵气得浑身哆嗦，瞪着眼睛指着阎解旷：“你啊你，掉钱眼里了！就不知道给我和你妈留点儿？”

阎解旷无奈地笑了笑：“爸，你知道的，我现在攒钱憋着劲儿买房呢，一分钱也是钱，你没看我腊月二十八了都没休息，一趟一趟地拉砂石料，您也得体谅我，没人帮衬我，我就只能自食其力。”

阎阜贵听了阎解旷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好！好！你有出息了！好！你就自食其力吧！没有你，我和你妈也饿不死。”

阎解旷抱着东西直奔后院，交给了在家收拾屋子的何文洁。

何文洁眉开眼笑道：“这猪肉羊肉看着可真好，解旷辛苦你来回的跑一趟。”

阎解旷：“嗨，顺道的事儿，嫂子，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何文洁：“你路上慢点儿，注意安全，有空儿常来坐坐。”

阎解旷一走，何文洁就美滋滋拿着羊肉进了厨房，准备做一锅白萝卜炖羊肉。

冬天吃羊肉，可是好处多多。

池平安回到家里，跟孙大妈念叨把阎解旷从工地领了年货的事情。

孙大妈听后，念叨着：“儿子啊，要我说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就听妈的，去找找卫国吧，跟着他干得了，轧钢厂虽然是国营的，你端的是铁饭碗，可现在这铁饭碗也不香了，你看看咱们院儿里，多少人都不在轧钢厂干了？一个个都下海了谁还守着铁饭碗。”

池平安听了孙大妈的话，犹豫不决地说：“妈，我再想想吧，主要是我和曹卫国好几年不来往了，我就算去找了他他能给我安排什么岗位？要是工人的话，我还不如在轧钢厂熬着呢，最起码轧钢厂旱涝保收。”

孙大妈叹了口气：“儿啊，你这想法可不对，轧钢厂虽然稳定，但工资低啊，你看看阎解旷，他虽然现在辛苦点，但赚的钱可不少，而且跟着曹卫国干，说不定还能有更大的发展呢。”

池平安沉默了一会儿：“妈，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毕竟我和曹卫国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

孙大妈拍了拍池平安的肩膀：“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就算他不帮你，你也不会损失什么，但如果你不去试，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池平安点了点头，说：“妈，你说的对，不过，辞不辞职，我还得跟我们家那口子商量一下。”

孙美琴下班回家后，池平安站起身，迎了上去：“美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孙美琴放下包，转头看向池平安：“什么事？说吧。”

池平安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我想从轧钢厂辞职。”

这话一出，房间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孙美琴惊喜道：“真的？我早就想让你辞职了！你说说，在轧钢厂干有什么前途？现在你就是随随便便做点儿小买卖，都比在轧钢厂熬着强，你看看许大茂、傻柱、阎解成，人家干的风生水起，就你，死心眼子，在轧钢厂里干熬着。”

池平安坦诚道：“其实，我也想过很久了，轧钢厂的工作虽然稳定，但工资低，晋升也难。这些年，看着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都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我也心动了。”

孙美琴：“这是好事，早就该辞了，那轧钢厂有啥好的？天天累得跟狗似的，还挣不了几个钱。”

孙大妈在旁边说：“美琴啊，我想让平安去曹卫国那儿串串门，看看能不能让平安跟着曹卫国干，你看现在咱们胡同，就曹卫国的生意做得最大，跟着曹卫国干，这能少走不少弯路。”

孙美琴闻言，眉头微皱：“人家曹卫国现在是大老板，能看得上咱们这些穷邻居？”

孙大妈：“有枣没枣打一杆再说呗，到底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说不定曹卫国念着旧情，能帮平安一把呢。”

孙美琴却有不同的想法：“曹卫国生意是做得大，可是跟着他干，那还不是给别人打工吗？要我说，就不让自己干，咱们家也有积蓄，不如自己开个店，自己当老板，我也过过当老板娘的瘾。”

池平安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自己干？你有什么想法？”

孙美琴眉飞色舞道：“我看现在外面卖服装特别挣钱，我就琢磨着开个服装店，我在供销社干了这么多年，知道怎么买东西。我看店，平安进货，我们夫妻一起干。不管挣多挣少，都是给自家干，不用寄人篱下，不用看人脸色，心里也痛快，日子也有奔头。”

池平安听了，眼睛一亮。

他确实觉得孙美琴的这个想法不错。

自己当老板，确实比给别人打工要自在得多。

池平安兴奋地说道：“这想法不错，其实，我早就不想上班了，凭什么许大茂、阎解成能当老板，我就不能当，说干咱们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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