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喃喃：“我的结局……我的结局该是什么？”

  “孩子，我不忍心说。”

  见云霄婆婆面露难色，乔茜又笑起。

  “我刚刚失去了至亲的人，我觉得，我现在承受得了任何事情。说吧，婆婆。”

  云霄婆婆双眼穿过龟甲，眼神穿透过乔茜。

  “你，注定早死，不得善终。”

  风铃清脆，穿廊而来。

  乔茜刹那惊住，抿唇后失笑。

  “我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吗？”

  “因为你的能力。”

  乔茜第一次听这种说法，“婆婆我不懂。您所说的能力是什么？”

  云霄婆婆目露精光：“你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让他们走向期望的结局。”

  乔茜微怔，双眼失神道：“所以，我能改变很多人的结局，却改不了自己的结局吗？这算什么？”

  云霄婆婆缄默良久。

  她对乔茜道：“你上山来吧，远离世间尘嚣。或许这样，你会活得久一些。”

  天光泛青，细雨绵绵，山路因此泥泞。

  乔茜撑着伞，沿着石板阶梯缓缓下行。

  满目翠色，皆是生机。

  可云霄婆婆却说，她大限将至。

  金甜在山脚，见乔茜出现在石阶上，忙来迎接。

  “怎么样，你见到你要见的人了吗？”

  乔茜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金甜的询问，没有反应。

  金甜担忧道：“没事吧。”

  单奕凯冲上来：“乔茜，你没事吧？”

  楚耀丹凤眼中溢满了担忧之色。

  而对于他们的询问，乔茜置若罔闻。

  突然，她颤巍巍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乔茜！”

  楚耀眼尖地察觉到乔茜要倒过去的身体，慌忙去接。

  他们发现乔茜嘴巴里有血迹渗出来。

  单奕凯大乱：“我们赶紧去医院。”

  金甜立刻起身喊司机。

  单奕凯和楚耀两人将乔茜抬上车。

  突然，楚耀扣开乔茜的嘴巴。

  单奕凯惊恐道：“你干什么？”

  楚耀沉声道：“血不是吐出来的，是她自己咬出来的。”

  单奕凯连忙去查看：“乔茜，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咬自己。”

  他伸出胳膊压入乔茜的嘴里。

  “你要咬就咬我。”

  单奕凯将手刚放在乔茜嘴里，胳膊立刻被她牙齿压出血洞。

  只是那压力仅有几秒钟。

  单奕凯觉察到乔茜咬他的力道在逐渐减弱，同时楚耀立即去掰她掐自己的手。

  “不要再忍下去，我知道你痛，你喊出来，喊出来啊。”

  乔茜黑色的眸子转向楚耀，浑身颤抖。

  “我好痛，我好痛啊，楚耀，我的头好痛。”

  随即乔茜抱住自己的头，失控宣泄而出：“我真的好痛，不要再痛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楚耀紧紧抱住乔茜。

  这时他多希望A-11芯片还在体内，哪怕不能减轻她的痛苦，最起码，能和她一起，痛到尽头。

  “医生，你快救救她。”

  他们目送着乔茜进入急救，脑中全是刚刚路上乔茜的哭喊声。

  无能为力。

  他们只能看着她痛，看着她痛到失力、虚脱、昏迷。

  时间分秒过去，乔康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一夜苍老的脸上只剩下小心胆怯，没有了往日政客的睥睨风采。

  在乔康的身后，周枭和罗昱一起快步赶来。

  周枭全套西装，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不知刚从哪一个应酬场合过来。

  罗昱则一身运动衣，满头大汗。

  “乔茜怎么样了？”

  金甜抹着眼泪：“还在里面抢救。她突然头痛得要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急救室的灯熄灭，里面走出几个医生。

  没等医生开口，他们就一哄而上。

  乔康摆出长辈姿态，将他们几个的声音全部压下。

  “医生你说吧。”

  “在她脑袋里长出了胶质瘤，以她这个年纪来说，比较少见。比较奇怪的是她之前竟然没有任何征兆。”

  ‘脑中长瘤’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在场人瞬间喘不过气。

  乔康面上苍白更添几分：“能进行手术切除吗？”

  医生回道：“即使做了手术，她脑中的肿瘤也极易发生转移，风险比较大。你们做好准备吧。”

  乔康踉跄着往后仰，被罗昱扛住身体。

  “叔叔。”

  乔康被扶着起身，抓住医生哀求道：“请您救救她。”

  “我们尽力。”

  医院走廊尽头又赶来一批人。

  程琦径直走向乔康：“爸爸，乔茜怎么样了？”

  乔康闭眼道：“恶性肿瘤。”

  程琦目色瞬沉，他比了个手势，身后那群人直接冲进了急救室。

  乔康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乔康伸出的手被程琦坚定地按下。

  程琦坚决道：“带她看病。”

  罗昱喝声：“你不能带走她，她才抢救回来，不能颠簸。”

  程琦冷冷的目光瞥过去，“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她。”

  周枭满脸阴沉：“你把她带走就一定能治好她了？”

  程琦冷淡开口：“这里治不了。”

  周枭睨视过去：“也就是说，你其实没有把握能治好她。”

  他们这边拉扯着，程琦带来的人已经将乔茜抬出。

  “茜茜。”

  乔茜眼珠呆呆地扫过他们，气若游丝。

  程琦迅速跟上她的担架。

  周枭那边还想阻止就被他一句话劝退。

  “她是我的妻子，我会治好她的。至于你，看清你的位置。”

  程琦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回廊里，如同穿透人心的利剑将他们刺穿。

  乔康则在程琦的搀扶下蹒跚跟上。

  罗昱咬牙：“混蛋。”

  ……

  乔茜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

  在十八般治疗下，她于一个清晨醒来。

  对于外界，她很清楚。

  果真如云霄婆婆所说，她大限将至吗？

  乔茜伸手推了推一旁撑头睡着的程琦。

  见他睁开红血丝的眼睛，乔茜轻声道：“送我去云行山。”

  “去那干什么？”

  乔茜淡淡看向窗外：“我想活下去。”

  她看向程琦：“我要活下去。”

  车窗外风景快速闪过。

  乔茜把住窗户，将头探出去。

  云行山在晴朗光线下如同巍峨站立的巨人，庞硕又壮观。

  疾驰而过的风将她的发吹乱，她却是享受这种的感觉。

  好像乘风而起，飘忽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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