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瑞尔把气瓶固定在纳斯克脸上，芮锦敲了敲车窗，他把车窗降下“怎么了？”

  芮锦探头探脑“怎么样？还没醒吗？”

  瑞尔不动声色挡住她的视线“嗯，可能是因为能量不足，那些黑雾会融解他的能量，变成人类大概是减少它们的进入…你能看见车上还有那些黑雾吗？”

  芮锦摇头“没有了…你真的看不见吗？”

  瑞尔摇头。

  她想了想“先生也看不见，你们不是那种对他人冷漠的机器人，或许是它的判定标准有问题。”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他开始正式思考起“朔暝”对“良善”的判定。

  他和穆邬的共同点是什么？同样拥有那个人的记忆，同样曾被欺辱，同样的只在乎身边人……

  “你们明明那么好，怎么能不算良善呢？”芮锦是真的不能理解。

  虽然瑞尔对别人总是很冷淡，但是接触下来，他是一个很好的，很温柔的机器人，他的冷漠只是他保护自己的外壳。

  真正走近他时，那心底的灼热与欢喜，就像她鞭上的火焰，不断覆上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心甘情愿融化在他的心里。

  穆邬就更不用多说，他的所做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开头她以为他和战舰上其他高层机器人是差不多的。

  但之后的接触，他对其他机器人真的比奥冉和喀狄迦他们的态度好太多了，尤其是还知道了他当初因为想制定规则规范他们，而被驱逐到矿厂区……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瑞尔，会不会那些对他人不再抱有希望的也看不到？”

  瑞尔的眼睛颤动，快速打开门“快上来！”

  芮锦反应很快，立马蹿上车子。

  瑞尔迅速拉上门，按上窗，一个东西在车外炸开，嘭！

  绿色的液体布满外窗，瑞尔探过身子将车窗切换形态换上挡光层。

  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但里面可以看得到外面。

  身后传来拉力，他落入一个灼热的怀抱，纳斯克的声音带着沙哑“我的！”

  瑞尔顾不得害羞，摸上他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热？”

  纳斯克轻轻歪了些头，拉下他的手，靠上他冰凉的头，收紧手臂“好舒服。”

  气瓶早被他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瑞尔的屏幕瞬间红了，芮锦在旁边“啧啧啧…”

  纳斯克用手臂挡住瑞尔的屏幕怒视芮锦“不准看！瑞尔，我的！”

  （妈呀，谁懂啊！！！）

  纳斯克的声音本就低沉，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沙哑，原本锐利凶狠的眉眼带上了些许傻气。

  抱着瑞尔像是保护自己喜欢东西的大狗狗，看着凶，但是瑞尔一巴掌拍过去就啥事儿没有了。

  俗称：二哈。

  芮锦捂着脸，不断遏制上扬的嘴角，但是…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好热，瑞尔，你好凉啊。”

  芮锦直接把她那1米8大高个缩到门边，一点动静都不敢有。

  别问，问就是不合适。

  “纳斯克，把我放开！”

  “不要。”

  “我警告你，放开！”

  “可是我热…”

  （妈呀，纳斯克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瑞尔挣扎无果“芮锦！你tm在那干嘛？还不来帮我！他脑子不清醒你也不清醒吗？”

  芮锦“…唉～纳斯克……”

  “滚！”纳斯克突然大吼，眉眼中杀气凛然，看芮锦的眼神，就像看着入侵他领地的野兽。

  啪…

  “怎么说话的，那是芮锦，不是敌人。”

  纳斯克的嘴立马就瘪下来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上来，低头：

  “对不起…你可以出去吗？我不喜欢你在这里。”

  芮锦：……好好好我应该在车底是不？

  “你要不要看看外面什么样子？那一片绿色液体的后面，那一大团黑雾你是看不见吗？”

  纳斯克用他不太聪明的脑子思考一下“那我出去把它们都吃了，你可以下去了吗？”

  他们两个齐齐愣住。

  瑞尔“吃了？什么意思？”

  纳斯克“就是…我可以把它们都吃掉，我刚刚是在消化，机器人的身体没有办法消化这么多。”

  瑞尔“所以你现在这么热也是因为它？”

  纳斯克的眼睛眨了两下“嗯，我好像发烧了。”

  瑞尔没那么好糊弄“你不是说它会减少你的能量吗？”

  他停顿了几秒，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给芮锦都看傻了。

  （卧槽，纳斯克你拿你那张脸在干什么！你那张脸是用来让别人哭的，你自己哭什么？）

  她现在有点麻，需要缓一缓……

  另一边，那些其他战舰的机器人大部分都被老五六七的黏球“牵制”住，本战舰的精兵都打爽了。

  他们一个个拿着枪口，清空弹夹，直接放弃远程攻击，用枪把子打得热火朝天，非常激动。

  简单的动作，简单的快乐！

  “嘿，这边！”

  老六“来啦～”

  等到爆炸响起，收到指令让他们去爆炸响起的地方还有点不舍，但他们依旧选择服从，只留下了一部分。

  钟离的手下们看着他们离开，向着那个方向看去，下一刻全部眼睛都缩了。

  老二“别过去！”

  老四“那边很危险！”

  但没有机器人停下，他们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停下。

  这就是奥冉手下的精兵，绝对服从，绝对站在他们的上属身边。

  老三四处看了看“老大呢？”

  老二看着那些机器人离去的方向，面上浮现担忧“大概，在那些黑雾那吧。”

  老六推着推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卧槽！哪来这么多触手？”

  连忙后退，但还是踩到了几条，黏糊糊的触感在他脚底下炸开，化成黑雾更快速的向一个方向飞去。

  他看向那个方向“卧槽卧槽卧槽…五哥！你tm别推了，你那个球都快炸了！”

  老五那个球已经不是球了，那是个机器人堆！

  无数触手从那球里延伸出来，有几条还摸上了他的脸。

  老五“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我早看到了，不就一堆黑雾吗，有什么好慌的？”

  老四欲言又止的说“席沅…那不是…触手吗？”

  老五顿住，老六补刀“五哥…它  它还在摸你脸。”

  老五立马离那个球十米远，猛擦他的外壳。

  老七那边的也差不多…还有好多自己人，他大声喊“抱歉啊兄弟！辛苦你们了！”

  在一堆或平静，或无语，或愤怒的表情中转身走人。

  反正现在人都差不多在这了，其他人随便打打就好。

  老六那边相对来说少点，至少还能看得出它的基础是团粘液。

  钟离的手下们集合，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大！

  一把大刀落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修然落在它旁边，缓缓回头“你们不用过去。”

  老七“凭什么？”

  修然淡定回应“你们的能力不强，纪律性不够，没有团队意识，出了问题倒是能跑，但其他的除了准度…还是算了。”

  老三“你什么意思？”

  修然“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要你们在这待着。”

  老二拦住差点冲上去的老七，行礼道“上将，您的士兵似乎看不见那些黑雾，或许我们可以帮到什么，比如为您报告他们的方位，或者及时提醒让您的士兵躲开攻击…

  您觉得呢？”

  修然幽幽审视着他“你倒是比你们老大识相。”

  老二微笑着附和“您说笑了，我们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老大教的，我们的选择一向是跟着他的。”

  老六趁他们不注意，偷摸绕远路溜了过去。

  老五见修然没有动静，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修然只是撇了他一眼，就再没动静了。

  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老七直接跟上去，老四行了个礼也跑了“老五老六老七，等等我！”

  老六远远回头招手“四哥你快点！”

  砰！

  “我艹，哪来的车子？”车头还扁的？

  他坐在飞速行驶的车头上有点懵。

  天窗上探出一个天青色的身子，把他拉到车里面“你疯了？往人家车上撞干什么？”

  老六震惊“不是你们撞的我吗？”

  芮锦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你是老六？”

  老六看着她，一拍大腿“你是瑞尔身边的那个女型，瑞尔在哪里？我们老大呢？”

  纳斯克坐在副驾上，听着后面的动静……

  “瑞尔，为什么我的大腿有点痛？”

  瑞尔“……”

  老六突然探出头“瑞尔，你有看见我们老大吗？”

  瑞尔目视前方“不用管他，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问题他会找人帮忙。”

  老六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停顿片刻“嗯。”

  老六“很危险吧？为什么不劝劝他啊！”

  车身一阵晃荡，瑞尔平静的说“劝不住，他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他，所以没必要去劝。”

  芮锦严肃的声音在后面传来“瑞尔，它跟上来了，速度很快，还在扩大。”

  瑞尔开始加速“知道了！把老六按回去。”

  老六还想说什么，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以绝对的力量把他按到后面去，芮锦眼疾手快用安全带给他捆住。

  待那只手收回，他只能看见一个锐利冷漠的侧脸，埋没在椅背后。

  “人…人类？”

  *

  奥冉带着蓝桉到战舰上的储水库，把它放下“这些够不够？”

  蓝桉点头。

  “那就快点。”无夕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不能浪费时间。

  刚刚在瑞尔出现前，无夕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好在他能感应到她周身的防护罩没有破裂的迹象，之后顺着她身上项链里的定位过去就好。

  在蓝桉下去吸水时，奥冉也没闲着，放出一个虚拟的小型战舰，战舰上的分布一览无余。

  他将无夕的定位放上去，无夕头上的鱼形图案出现在虚拟战舰上…

  “精灵培训区？”她为什么在那里？

  不好！

  “小东西，你好了没有……”看着面前空荡的储水库，奥冉第一次被震撼到无法言语。

  “呜”蓝桉顺着水库壁爬上来，奥冉看看这个他巴掌大小的小精灵，在看看面前偌大深邃的储水库陷入了沉思。

  （这可是，相当一颗小行星一年的储水量啊，就这么…被这小东西全部吸进去了？）

  但来不及想太多了，他抓起蓝桉放到肩上“你最好别吐了。”

  “呜？”它有些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奥冉直接跑出了残影，在战舰复杂的走廊上七拐八拐，一会上楼梯，一会停下坐电梯，然后又突然从高处跳下……

  蓝桉死命扒着他的肩膀才没掉下去，等到地方了，它的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两个螺旋纹，就差一点点，要是奥冉再不停它就吐了！

  但是它还是有些不好受，两只小肉蹼捂着嘴，强忍吐意，还得迎着奥冉嫌弃的视线强颜欢笑。

  奥冉把它提溜起来，它分泌出的黏液在奥冉肩膀上拉出丝……

  它慌乱的“呜呜呜！”

  奥冉也没想着跟一个幼崽计较，把它抓在手里，向精灵培训区内部走去。

  这里很大，将近占了这一层的一半，他们最先路过的是精灵游玩区。

  这里光鲜明亮，有着许多游玩设施，大型小型都有，蓝桉看得眼花缭乱。

  最中间处还有一个超大水池，在不断喷着水花。

  这里像是一个美好的天堂，光是明亮的，色彩是鲜艳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奥冉带着它直直穿过这里，路过那个大水池的时候，蓝桉看见里面还有很多水培植物。

  “呜！”它看起来很喜欢这里。

  但奥冉没有心情管它，打开一扇门，踏入一个小型大厅，径直走向一个幽暗的走廊。

  看着那暗到几乎看不清前路的走廊，一直温顺的蓝桉突然开始挣扎，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

  “别吵，你该庆幸你不是被其他人带回来的。不过，就你这个外表带回来也只是当饲料的份。”

  蓝桉惊恐的抬头，奥冉继续说“这里是驯化精灵的地方，只有那些有攻击性或有功能性的精灵才会被带到这里。

  像你这样的，一般在外面就不会注意到你们。”

  “呜？”

  “来到这里的都是攻击性强的，在一次次打压、驯化下，变成如我们一般的战斗武器…但那些真的很没用。”

  蓝桉不再出声，因为它发现，奥冉不需要回答，只是想说而已。

  “它们被驯化后，在这里等待，等待它们的‘主人’来买下它们，带它们走。

  有些过得不错，它们的主人有良心，对它们还可以，会用他们本就少得可怜的积分，为它们买些东西。

  另一些…或许你没看见，在危机关头，甚至都没想过要带上它们。

  更别提平常了，没虐待它们都算好……

  相比之下，那些被驯化的，留在这里，虽然自由度不高，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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