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萧玉辰上朝之后，就去了太后那里。

  他一身常服，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一路风风火火地走过，宫女太监们慌忙行礼。

  他手一挥，就让人下去了。

  “母后！”萧玉辰还没进到殿里，就大声喊道。

  保养得当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一丝复杂的神色瞬间散去，换上了一副笑脸。

  她缓缓抬起手，身边的嬷嬷扶着她起了身。

  “皇儿今日怎地这般早啊？”

  女人一身华服，雍容华贵，一颦一笑都极其亮眼。

  “母后，看看儿臣给你您带了什么？”

  萧玉辰说着，将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依次摆放在桌上。

  太后微微俯身，姿态优雅地用手轻轻挥了挥，将点心的香气往自己的方向赶了赶。

  “嗯……皇儿有心了，这糕点看起来好看，味道一定也是极好的。”

  嬷嬷赶紧挪了凳子，扶着她坐了下来。

  细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捻起一小块乳白色的糕点，轻启薄唇，缓缓咬下一小口。

  萧玉辰像是个期待表扬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太后。

  待太后吃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样母后，好吃吗？”

  太后笑骂道：“皇儿再这般投喂，母后都要胖了。”

  “母后这是哪里话，儿臣尝到好吃的东西，自然是要与您分享的。”

  太后笑了。

  “是啊，不然也不会这么不顾礼仪，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母后莫要取笑儿臣了，儿臣想着尽快来见母后，所以一时忘了……”

  太后慈爱地拉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又伸出带着指套的手，将萧玉辰高高挽起的袖子放下来。

  “皇儿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啊？前日里那火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回母后，儿臣很好，劳母后挂心了。”

  太后一副无奈地模样。

  “你呀，成日里琢磨些什么东西啊，一国之君就要有一国之君的模样！”

  萧玉辰垮了小脸，撒娇般说道：

  “母后尽为难儿臣，儿臣只想像普通人一样孝敬母后，朝中之事，有母后就够了。”

  太后愠怒道：“这是什么胡话，简直胡闹！”

  萧玉辰有些蔫。

  “唉，不是母后要骂你，你也该多为以后想想了。”

  萧玉辰没吭声。

  “这次的选秀马上就要出结果了，到时候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尽快完婚，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没有皇后，完婚之后，尽快生一个皇子，稳住大臣们。”

  她的一番话半是劝说，半是命令。

  萧玉辰只得乖巧点头应下。

  太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让他回去了。

  看着萧玉辰的身影消失，太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微微侧头，嬷嬷立刻会意，走到殿门处，将外面守着的人都打发走了。

  转身对太后微微一点头。

  太后这才猛地转身，弓起身子，开始干呕起来，嬷嬷快步走上前，将痰盂放好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地候在一旁。

  直到痰盂中出现了刚刚被吃下的糕点残渣，太后这才直起身子来，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眼中冰冷的弑杀之意毫不掩饰。

  嬷嬷默不作声地将痰盂拿了下去处理了。

  殿外，有人禀报，说公主来了。

  太后脸上瞬间就又露出了笑容来。

  门打开，一身淡粉色华服，环佩叮当，面容姣好的女子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刚跨过屏风，她一扬手，丫鬟们便自觉退了出去。

  “母后——”萧玉落娇嗔着跑了过来，扑到了太后怀里。

  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髻。

  “哀家的玉落小公主，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萧玉落将满是首饰的脑袋埋在太后怀中，不肯起身。

  她的声音闷闷地。

  “还不是皇兄，他根本就不把我当妹妹，根本不顾我的感受！”

  太后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玉落，这件事怪不得你皇兄，你要嫁人，那也得嫁人中龙凤，怎么能随意找个人就要嫁呢！”

  萧玉落抬头，委屈又倔强。

  “才不是呢，母后，他特别优秀，我就要嫁他。”

  太后脸上的笑意敛了些，郑重道。

  “秦彦一无官职，二无功名，你大可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不——”萧玉落开始撒泼。

  “儿臣非他不嫁，他是儿臣自小就心仪之人，即使他无官职无权势，甚至穷得叮当响，儿臣也要嫁。”

  “简直胡闹！”

  太后动了怒。

  萧玉落被母亲的怒火惊了惊，脸上的撒泼神情霎时僵住。

  太后察觉自己可能太凶，顿时软和了些语气。

  “不是母后不让你嫁自己喜欢的，只是母后看得比你长远些，朝中像秦彦那样的人，比比皆是，为何非要是他呢？”

  “母后，你怎么不懂，那能一样吗？而且……”

  萧玉落重新环着太后的腰身，继续说道：“我嫁给秦彦，那就等于是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咱们皇室办事了，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太后压了压心底的火，温和道：

  “玉落，你还小，等两年吧，可以吗？”

  “我不——”萧玉落将手箍得紧了些，撒娇道。

  太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最终说道：

  “母后可以答应你嫁给秦彦，但不是现在，这样你能答应母后再等等吗？”

  萧玉落不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你只要说答应与否。”

  萧玉落很少见母亲这般严肃，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她只能点头应下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着。

  御书房内。

  萧玉辰左手执着木偶人，正细细地用小号刻刀小心地雕刻着。

  马上就能完工了，他想着。

  王雨垂首候在一旁，至于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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