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家里黑漆漆的，许霁风如他所说的没有回来。

  顾影环顾一周，一点声音都没有，顿时让人感到失落起来。于是他就站在玄关上拿起手机给许霁风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电话那头喂了一声顾影的心瞬间揪了起来。黑夜的笼罩加上强烈的落寞感让他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怎么了，不说话”许霁风开口问道

  “没”顾影深吸了一口气问到“那么晚了，还不回来吗”

  “不回了，今天事情多”许霁风没有继续往下说，其实现在的他已经躺在自己空落落的家里了

  他的大平层就一个人住，因为工作的习惯，家里的东西都很简洁，甚至连个像顾影家的手工饰品都没有，看上去更显得清冷孤单

  他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听着电话那头顾影浅浅的呼吸声，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还在公司吗”顾影问“我去找你吧”

  许是房子真的太小了，许霁风也才住了多久啊，这样看去竟觉得哪哪都是许霁风的影子。许霁风曾站在沙发边抱过他，也曾在电脑桌前亲过他。

  也才几个小时不见，下午许霁风过来的时候还抱了他呢，怎么这一会儿就感觉那么想念了呢。

  顾影迅速的换上了才换下来的鞋，把门推开就要往外走

  “别跑了”

  许霁风的一句话让顾影愣在了原地，他刚进门的时候门就没有关严实，这一推门也几乎没有声音。

  也正是这样，这一串沉默的动作掩盖了顾影这一刻的尴尬。

  许霁风不知道这几秒钟的时间顾影已经换鞋准备过来了，他说到“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去看你”

  挂了电话许霁风把手机随意的丢在了自己身边的沙发上，一只手抬起来捏着自己的眉心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顾影也没有睡好，每次醒来往床上摸去都是凉的，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干脆起来了

  顾影去换班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病房里传来的打骂声，还有东西甩在地上的声音。顾影几步跑到病房门口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水果，那是昨天蒋博文送过来的。顾大山正拿着桌子上的热水壶准备朝顾母扔去，顾母瑟缩的站在床尾没有说话。

  顾影迅速上前抓住了顾大山的胳膊另一只手强行把热水壶拿了下来。里面温热的水撒了一地，沾湿了顾影的一只鞋子。

  顾不得那么多了，顾影把热水壶狠狠的放在桌子上朝顾大山喊道“你发什么神经！”

  顾大山现在不用吊针身上也有些力气了，看着顾影对他吼，他抬起脚就朝顾影的大腿踹了一脚。

  顾影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正撞在了蒋博文的怀里。

  顾大山没有顾及来人，朝着他们就吼道“臭婆娘！看着老子生病了不好好伺候，下那么狠的手想掐死我好去找那个相好的吗！”

  说着他就要起身朝顾母走去，顾影在旁边吼道“你够了！不是给你请护工了吗”

  “护工！找个胖女人就叫护工了？他妈的，给她花了多少钱，那些钱拿来孝敬我不好吗，你们有手有脚给老子摁好了还花那份钱干什么！”

  “你！……”顾影想冲过去却被蒋博文拉住了胳膊。

  顾大山看了顾影身后的蒋博文一眼，嗤笑了一声，还没开口门外就有护士进来了拍着门口说到

  “你们干什么！不要在医院里闹事！病人需要休息，无关的人可以出去好吧！”

  护士长严厉的斥责声让房里的几个人收了声。护士长离开后蒋博文蹲下来把地上的水果一个个捡了起来

  “顾叔，您喜欢什么果告诉我下次我再给您带，别跟这些果子过不去”蒋博文只是低着头，话说的柔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顾大山一时间竟有些讪讪起来，他也知道以他们家的经济条件住不起这样的单间还专门请人伺候他，他身上没几个子，顾影一个月几千的工资负担他的医疗费都难，估计是蒋博文帮了忙，要不他也住不起这里。

  于是顾大山清了清嗓子说到“博文啊，叔手抖不小心弄掉了，不好意思啊”

  蒋博文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道“没事叔，打翻东西不要紧，打伤了人可就没人伺候您了”

  看着蒋博文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顾大山脸上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的没再回话。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顾大山坐在床上，顾母站在床尾，而顾影靠在门边上。蒋博文捡起水果后轻轻擦了擦手上的苹果，拿刀削了起来

  于是削苹果的丝丝声成为了唯一的声音，那声音沉着而有力，听着让人有些心惊。顾大山抬头看着就站在床边拿着刀，刀尖还冲着他的蒋博文，不禁往床头缩了一下说到

  “博文啊，叔不爱吃苹果，你不用削了”

  蒋博文的视线没有变化，一直盯着苹果说到“这样吗？我是削给顾影吃的”

  顾大山喉结动了动不敢再说话了

  他这是欺软怕硬了，蒋博文虽然明面上是来看顾大山的，实际上是来给顾影撑腰的啊。

  顾影看着眼前的顾大山，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厌恶来。都病成这样了，都已经到了需要人帮他翻身擦背的程度了还有力气对人动则打骂，到底是为什么呢。

  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满意呢，难道真的让人恨他到最后一秒，恨到他闭上眼睛才算完吗。

  人怎么能可恶到这种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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