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什么是爱？

  记忆里，那个漂亮的娘亲总是喜欢摸着她的头发，眼底泛起温柔的波澜，温柔的对她说：

  “我的颦儿真漂亮，跟仙子一样漂亮。”

  李凝幽不知道什么是漂亮，她才三岁。

  “只是你太漂亮了……漂亮的，娘亲有些害怕……”

  李凝幽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才三岁。

  “你千万不要出来，就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有危险。”

  李凝幽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她才三岁。

  “乖，听娘亲的话，娘亲是为了你好，因为娘亲爱你。”

  李凝幽不知道什么是爱……哪怕她已经二十岁了。

  所以……什么是爱？

  睁开眼有记忆的，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一个温柔的人，她身上有温柔的花香，那是一种舒服又安全的怀抱，她在这个怀抱里，睡到她可以爬，到处的爬，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花香，那是淡粉色的花香，她顺着花香爬啊，爬啊。

  眼前出现一个裙摆，淡粉色的裙摆，紧接着一双手张开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把自己抱起来，她被花香包裹着。

  “娘的好颦儿，知道找娘亲。”

  李凝幽看不见那个人的样子，只知道那个人温柔的拍打她的背部，她舒服的熟睡了过去。

  后来她会走了，她走的可快了。

  “颦儿，慢些，慢些，娘追不上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也是这个年纪，她看清了那花香的脸，那是一张无比温柔的脸，桃花春水泛多情，身姿如柳轻如羽。

  一个漂亮的女子，散发着温柔的女子，她就像是一个菟丝子，柔弱又温柔。

  但是又那么的温暖。

  李凝幽喜欢这个怀抱，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怀抱不见了，她再也看不见那个朝着她伸出手的花香了。

  每一次，她朝着那花香跑过去，都会被被她拦住。

  “我的颦儿真漂亮，跟仙子一样漂亮。”

  仙子？什么是仙子？什么是漂亮？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怀抱离得好远，她够不到了。

  她拼命的挣开手，急的脸颊都在发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那只阻碍她的手终于是心软了下来，她再一次扑到那温暖的带着花香的怀抱当中。

  这个时候她感觉头顶一凉，下雨了吗？扬起脑袋，她只能看见那消瘦的下巴。

  下巴...有水？

  “只是你太漂亮了……漂亮的，娘亲有些害怕……”

  女子原本温柔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李凝幽听着难受，她不喜欢这样的声音，感觉很不舒服。

  可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才三岁。

  只知道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娘亲了，她眼前的光被紧紧的关上，那连缝隙都透不过的门。

  她只知道最后见到那花香，她眼底充满了不舍与痛苦，当然她那个时候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听见花香说的最后是：

  “乖，听娘亲的话，娘亲是为了你好，因为娘亲爱你。”

  听话？

  她很听话...可是娘亲...什么是爱？

  李凝幽睁开了眼睛，她慢慢的坐起身，一身素衣，凌乱的墨发划过眼角，落面前，额头满是冷汗，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李凝幽起身下床然后走到门前打开门，缓缓走出去。

  天还是黑的，现在是晚月，月亮又大又圆，她酷爱荷花，所以院子的池塘里全都是白荷，还没到荷花盛开的季节，所以还全都是花苞，走上池塘的桥，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一身素衣的她依旧那样绝色出尘，眼底带着愁绪。

  许久，不曾做过这样的梦了。

  记忆里的娘亲就是这样温柔又带着花香，那温柔的花香，她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味。

  娘亲在她这里的记忆只有四岁，四岁她被娘亲亲自关上了院子的门，并且告诫她不许出去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

  爹说她离开了这里，回到娘家去了，可是为什么她会回去？

  又为什么把她留在这里，她始终没有答案。

  【似乎好看的事物，都会引起关注，美丽，昂贵，稀有的一直都是焦点。】

  记忆里那个白衣姑娘含着笑看着她。

  这句话似乎可以解答她的疑惑，但是又好像没有。

  她又不在乎被别人瞧着。

  李凝幽垂眸，她不明白什么是爱。

  娘亲说她爱她，可是什么是爱？

  【爱...就是遇到一个人，你会想着跟她一直在一起。】

  记忆里，她问过夏邯回，而夏邯回红着脸这样回答了她。

  他话里似乎有有话，但是她不懂什么没去深究。

  但是如果想要一直跟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爱她的娘亲会选择离开她？

  她真的爱她吗？

  李凝幽垂眸，抿了抿唇。

  【虽然我也很舍不得凝幽，可是我也要走我的路，所以早晚都要告别的。】

  离别的时候，路游依朝着她摆手告别。

  不舍，但是各有各的路要走，所以才会离开吗？

  所以她娘亲是爱着她的，但是因为有自己的路要走，逼不得已才会离开。

  李凝幽捂着自己的胸口，记忆里那个花香没有随着时间变淡，反而越发厚重起来。

  她思念着那花香，思念着母亲，她想要见她，每月每天每个时辰，都在想着那温暖的怀抱，那温柔的花香。

  哪怕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她还是没办法忘记。

  或许，她不明白什么是爱，她也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离开，但是...她想见她，想要见娘亲，一直一直的都在想着。

  这个就是爱吧，她爱娘亲，爱那温暖的怀抱，爱那温柔的花香，爱着那桃粉色的裙摆以及那桃花的面容。

  她想再一次听见，她用那温柔的声音唤她一句...

  “颦儿。”

  记忆里的声音突然穿过来，李凝幽惊的抬起头，转过身去，就看见桥的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容，她还是那身桃粉色裙摆，还是那样桃花春水泛多情，身姿如柳轻如羽。

  她就站在那里，朝着她张开双手，如同小时候那样，李凝幽看着面前的女子，几乎下意识的唤出了那声十几年没有说出过的称呼：“娘亲？”

  “颦儿。”

  得到的是...期待的回应，李凝幽没有犹豫，她快步跑过去，她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那温柔的带着花香的...

  李凝幽睁开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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