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

  谨嫔站起身，难得恭敬。

  “莞嫔近日歇息的不好，身子有些不适，糟蹋了娘娘的心意，还请华妃娘娘不要同莞嫔一般见识。”

  “眉姐姐……”甄嬛蹙眉，小声唤了沈眉庄一句，沈眉庄跟无知无觉似的。

  “哦？感情谨嫔对莞嫔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华妃目光流转，她正愁无处发泄，沈眉庄口齿可不如甄嬛，正好抓着她怪罪。

  “莞嫔身子不适便向本宫发火，若是身子舒坦了，岂不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后宫中都是姐妹，既然谨嫔有心替莞嫔赔罪，华妃又何必这样较真？”

  皇后被莫名其妙点了一下，微微愣住之后还是选择调和。

  “内务府从南方新运来不少瓜果，大家吃了，都降降火。”

  剪秋递了个眼色，门外宫女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华妃再想说什么，见颂芝唯唯诺诺的上来伺候她，还是没能发出火。

  “娘娘吃蜜瓜。”

  “吃吃吃就知道吃……”

  华妃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她对席的尖锐女声刺破了宁静。

  “娘娘！”

  “啊！有蛇啊！”

  华妃掀盖子的手抖了一下，“啪嗒”一声碎了瓷器，为了掩盖自己慌张乎似的，她猛的站起身。

  一条手指粗的小蛇灵活的攀上桌上的花瓶，伺机而动还想再咬谁一口，甄嬛和沈眉庄相互搀扶着，沈眉庄的手腕上露出暗红色的痕。

  “还愣着干什么？！”

  苏培盛朝殿外挥了挥手，几个御前侍卫便将小蛇斩成几节，沈眉庄也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眉姐姐，你怎么样了？快传太医！”

  甄嬛将帕子缠在沈眉庄胳膊上，避免毒液扩散，皇帝也慌了神，叫了句眉儿。让人赶紧把沈眉庄抬到后殿去，整个宴会因为这条蛇人心惶惶，无法继续。

  一行人不明所以的跟上人群，欣贵人走在后头，探头纳闷道：“这内务府的东西都是经过一层层筛查的，怎么就突然跑出条蛇来？”

  “你们可看清楚了，是从哪个盘子里窜出来的？”

  柔嘉用帕子压了压嘴角，并不接话，贤贵人本想说什么，见这气氛眼波流转轻笑。

  “没看清，不过事在人为。”

  淳贵人赞同似的笑了笑，贤贵人还要说什么轻咳一声，见了华妃便立刻收声，那意思不言而喻。

  “好一句事在人为。”

  “是非对错，自有皇上评判，本宫要是你们，就闭上嘴等着，没到最后，焉能盖棺定论？”

  华妃恨恨的扫过众人走上前去，她不知道，淳贵人身边的雨儿也跟着过去了。

  “这宫宴上怎么会出现蛇，皇后娘娘，莫不是您身边人不得力，才让谨嫔妹妹遭此劫难？”

  华妃佯装心疼的看了眼沈眉庄，遂向皇后发难。

  “不可能，本宫身边都是用惯了的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跪直身体。

  “皇上恕罪，臣妾身为六宫之主却让后宫发生如此恶劣之事，是臣妾无能，只是今日传菜的宫女都是臣妾从景仁宫带出来的，还请皇上给臣妾些时间，臣妾定然彻查到底！”

  “皇上倒是想给皇后时间，可您也看到了，谨嫔妹妹这身子……”

  华妃见皇帝面色沉着不表态，用帕子压了压嘴角叹气，“依臣妾看，把这些玩忽职守的贱婢通通送进慎刑司，真相便会大白。”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听到华妃的决断，众人不断求饶，这时，雨儿从华妃身后绕到前面，一见到沈眉庄的伤口便惊呼道：“这是被短尾腹咬伤的，短尾腹可有剧毒！”

  “什么？”

  甄嬛顾不上礼仪，抓住那小宫女。

  “你再说一遍！”

  “奴婢，奴婢不敢妄言，奴婢幼时家里是种瓜的，经常能在田间见到各种蚊虫鼠蚁，这蛇名为短尾蝮，毒性非常，咬上人一口，不出百步的时间便会毙命，您看，谨嫔娘娘的嘴唇都紫了！”

  “不可能！眉姐姐！”

  甄嬛松开小宫女的衣袖，扑到沈眉庄身前，大概是被吵得狠了，沈眉庄抓住甄嬛的手晃了晃。

  “嬛儿，别难过。”

  她扫视了一圈屋里乌压的人群，生怕没时间交代，攥住甄嬛的手渐渐用力。

  “嬛儿，我知道你一向是有主意的，我其实也信你……”

  “眉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别说了……”

  “不，要说完。”

  沈眉庄也顾不得年家与皇家的斗争了，她看的清清楚楚，甄嬛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的那个，即便今日荣宠加身，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华妃？

  “你自小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过我，所以更要明白。”沈眉庄的脸色逐渐坚定。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眉姐姐你说什么呢？”

  甄嬛的脑子里如同炸了一道惊雷，除去沈眉庄的打击更多是惶恐，甄嬛明明什么都没对沈眉庄说，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别问我，对不起，嬛儿。”

  沈眉庄张了张嘴，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将此事说出口必定会让甄嬛引起皇帝猜忌，可如此也能让她以后做个和自己一样的避世贤妃，更何况她还写了信嘱咐父亲帮扶甄家。

  是福是祸，沈眉庄已经尽了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到了百步的时候，沈眉庄真的发作起来，不断抽搐，正此时太医才赶到，见这惊厥之症，二话不说开始施针。

  “情况有些许危急。”

  年老太医擦了擦一路狂奔来的汗，对皇帝拱手，“皇上，这菜花蛇虽毒性微小，但由于没有及时包扎伤处，这一整条胳膊都开始浮肿，恐怕会影响日后行动。”

  后妃忌讳残缺，老太医见过不少因残缺销声匿迹之人，以为这已经是极大的噩耗了，不曾想皇帝蹙着眉问：“你的意思是，此蛇并不致命，谨嫔性命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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