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你听朕说，那不是咱们的孩子。”

  “不！”

  莞嫔亲眼看到自己将孩子生了下来，现在皇上却说不是，她如何接受的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身。

  “皇上，求求您了，你让我看一眼孩子，无论他是死是活，臣妾只想看一眼！”

  “莞莞，别看了。”

  求字未出口，意思不言而喻。

  甄嬛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滑落，她闭上眼，既指望不上眼前人。便不想看令她厌恶的一切。

  “皇上恕罪，莞嫔过于伤心，还请皇上不要同她计较。”

  沈眉庄开口请罪，皇帝慢慢的点头叫沈眉庄照顾好她，才叫其他人都进来。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年氏。”

  甄嬛冷静后声音低沉，像是换了个人。

  “年氏为非作歹，不顾念皇上的孩子，如今臣妾的孩子没有了，皇上会杀了年世兰替咱们的孩子报仇吗？”

  甄嬛一字一顿，眼里满是决绝，年羹尧在前朝屡屡立功已有功高盖主之势，皇上和太后商议后决定捧杀年羹尧，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若此时重罚年世兰，年羹尧便会在前朝闹起来，更别说打杀。

  年世兰身上没有半分纯元的影子，甚至很多特质和纯元反着来，却仍让皇帝痴狂一时，没有一丝丝情分，并不可能。

  “朕会重罚她。”

  皇上下意识的沉默让甄嬛身心俱疲，她扭过身子不愿说话，年世兰也反应过来，再进莞嫔房中已经将身上的华服尽数脱下，只留有素色的寝衣。

  她身为贵妃，此番已是极大的侮辱，年世兰眼角挂着泪，只希望皇帝不要生气。

  “皇上，青常在求见。”

  青常在刚刚小产，非要站在门外说想进去，苏培盛不敢拦，忙用最快的速度上达天听。

  “她身体还虚着，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应该也是为贵妃娘娘的事。”

  苏培盛无奈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强撑着平静的年世兰。

  “皇上要宣吗？”

  “叫她进来吧。”

  皇上很怕菊青同莞嫔一样逼迫他做决定，不然下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菊青很快就在宫人的搀扶下进了门，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仍不显臃肿。她生的瘦弱，当了宫妃这么久也没养胖多少，经此一遭更是如蒲柳一般随时能被吹倒。

  菊青跪在年世兰旁边，年世兰以为她也是劝皇上重罚自己而来，不想菊青不顾皇后的阻拦行了三跪九叩的请罪礼。

  “皇上，嫔妾前来有两件事请皇上准予，第一件是为嫔妾怀着身孕却没能保护好小皇子而请罪。”

  前朝乃至其他朝代，没有保护好皇嗣受责罚之人不少，毕竟大多子凭母贵，没了孩子也就没了蹦跶的资本，可皇帝已经对菊青心存愧疚了，他摇头。

  “朕不能答应你这件事，你且起来吧。”

  “那皇上不妨再听听嫔妾第二个请求。”

  “贵妃娘娘依照皇上的旨意协理六宫，虽铁石手腕令人害怕，但……情有可原。”

  菊青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

  “还请皇上对贵妃从轻发落。”

  这下等着看笑话的人都懵在原地，不明白菊青是不是昏了头，连欣贵人都差点指着菊青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一顿当丫鬟当久了，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还请皇上再听一听贵妃的陈词吧。”

  菊青看着皇帝缓慢的摇了摇头，皇帝嘴边有千言万语无法言说，最后只化成一句。

  “这个请求，朕准了。”

  “皇上，年世兰刚刚杀了臣妾的孩子！”

  甄嬛顾不上思考菊青为何替年世兰求情，反正她们早就是一个阵营的，只是这个仇恨不消，甄嬛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她示意温实初说出她的脉案，上面受寒受冻是她早产的最大成因，菊青带来的卫临却反驳道：“莞嫔娘娘忧思过度，经常暗自伤神，导致婴孩在母体中憋闷，从孩子的肤色来看，恐怕早已胎死腹中，娘娘能生下孩子而未难产，已是洪福齐天。”

  “你的意思，本宫还要感谢年氏不成？”

  温实初欲言又止，卫临和她效忠之人不同，却还是明面上的师徒关系，若闹得太僵，皇上只会觉得莞嫔发疯乱咬人，更不会替她做主了。

  “娘娘，您稍安勿躁。”

  温实初上前替她施针。

  “这个穴位可以帮助人清心凝神，娘娘您可有感觉好些？”

  “本宫好多了，多谢太医。”

  屋内的气氛僵持着，皇后看出一举除去华妃并不可能。便提起纯元责罚侍妾小产的事情，再添一把油。

  “纯元当日并不知那侍妾怀孕，就连那侍妾自己也不知道，事后纯元始终因为害了一个孩子郁郁寡欢，生下二阿哥撒手人寰，年世兰，哪能与纯元相提并论。”

  皇上呢喃着往事，将纯元美化到神仙似的境界，每每这时菊青便不会说话，只有渴求宠爱的年世兰才会上前相比。

  “罪妃年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残害皇嗣，胡乱责罚低位嫔妃，不配贵妃之位。”

  “你既觉得青常在人微言轻，朕就晋她为嫔，降你为贵人，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底下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免得骄奢淫逸，罔顾人伦。”

  骄奢淫逸，罔顾人伦这两个词形容年世兰并不违和，但菊青觉得皇上说的是年羹尧，他们一家人终究是没办法分割。

  “皇上……”

  这下轮到皇后不满意了，“青常在的确可怜，可越级晋封这件事不符祖宗规矩，皇上可要与皇额娘商议一番？”

  “只是个嫔位，现在新人入宫，钟粹宫也该有和主位在。”

  皇上就差把皇后没有容人之量明说了。

  “是，臣妾考虑的不周全，青常在伺候皇上周到，平日为人又妥帖，皇上喜欢就好。”

  “不是朕喜欢，而是青儿担的起，她在时疫之时便有功劳，只是不会居功自傲。”

  年世兰感觉皇上的目光穿透了自己，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封号朕早就想好了，就取同本羲昭的昭字，皇后要晓谕六宫，不能有捕风捉影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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