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富察贵人的时候，她的衣服还被芳贵人抱在怀里，夏冬春也在一旁狂笑。

  “夏常在原本是没疯的，可跟那些疯女人待了许久，也疯了……奴才们大半夜找不到富察贵人是因为雨水冲走了血迹，还是冷宫附近的公公们说今天冷宫娘娘们起的太早，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朕去看看。”

  皇上顾不得怪罪谁了，富察氏是大姓，和爱新觉罗早有渊源，这些年一直联姻，还没出过大岔子，若是富察贵人衣衫不整的死在宫里，不仅前朝老臣要吵个不停，富察氏也会趁此向皇上发难。

  “来人，还不给富察贵人盖上衣服！”

  皇后跟着出去，看着被雨水弄得满身泥污的富察贵人捂着鼻子后退。

  “皇上，事到如今还是为富察贵人伸冤更重要，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只是……”皇后顿了顿，“现在还未到四更天，臣妾想若是能在天亮之前将事情了结，也可为皇上省去一桩心事。”

  都说堵不如疏，但后宫与前朝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这话彻底打消了他想彻查的念头。

  真的查起来，长春宫、钟粹宫都要牵扯其中。

  “皇上，皇额娘担心您一夜未眠，现在还在寿康宫等着您呢。”

  “好，那朕就先去皇额娘那儿。”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跪了半宿的嫔妃，让苏培盛送她们回去。

  苏培盛再三叮嘱她们好好休息，不要乱说话。

  菊青被搀扶起时，半个身子麻酥酥的。

  她想过皇上会趁着没天亮大事化小，想过齐嫔桑儿出差错，没想到皇后会带着伪造的画像帮忙。

  淳常在显然没有提前和皇后通过气，一脸无措的看着皇后。

  “淳常在今日受惊了，还不准备回去休息吗？”

  “嫔妾担心齐嫔娘娘和青姐姐。”

  “淳常在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多一些吧，近日秋雨连绵，你父亲督管修建河坝的差事不好做，淳常在有时间多多和家里书信往来吧。”

  “嫔妾受教。”

  那大师是淳常在找来的，伪造的书信没有送出宫，都还留在长春宫内，淳常在急匆匆的赶回去销毁证据。

  华妃看不懂皇后的暗语，给菊青递眼色，让她留下来好好解释今天这回事，菊青满脑子都是皇后临走时骇人的眼神，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

  “华妃娘娘，嫔妾先行告退，等明日再来拜会娘娘！”

  “你敢！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今日之事跟你脱不了干系，若你敢堂而皇之的走了，本宫全当没养过你这条狗。”

  菊青半宿没睡已经心力交瘁了，而华妃衰微难以逆转，华妃的话让菊青坚定了想法，她转身一跪。

  “华妃娘娘，嫔妾能从小宫女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少不了娘娘的庇佑，但嫔妾身在娘娘这边一天便尽了一分心力，嫔妾自知身份低微，不配踏翊坤宫的门，往后只敢遥拜娘娘，望娘娘神佛庇佑，福泽万年。”

  华妃没想到她发个火菊青会这么坚决，一时愣在原地，菊青既做了决定可不会再受华妃闲气，趁着这会子赶紧溜走，宫墙外已经有了点点晨光，宫门内负责扫落叶的太监宫女三三两两的就位，抱夏小声问菊青要不要回宫。

  “不，先去景仁宫。”

  菊青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这位皇后。

  门外，剪秋已经等候多时了，景仁宫不喜欢拿腔做调，见着菊青就将人请到偏殿。

  殿内不设香炉，远远的就只有瓜果清香。

  皇后面前摆放着开的不合时宜的牡丹，听到菊青的请安声也没叫起。

  “剪秋，本宫的头又开始痛了，你说这花是开的繁盛好，还是一枝独秀的好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不懂这些。”

  “你当然不懂，你没有坐在本宫的位置上，自然不明白本宫的辛苦……青常在来了？不如你来帮本宫想想，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世间安得双全法。”菊青斟酌道，“嫔妾只是个小小常在，不敢置喙娘娘的决定，但嫔妾觉得这修剪花枝和管理后宫是一样的，娘娘是唯一有资格决定花朵去留的人，繁盛还是独秀，都由娘娘决定。”

  皇后冷笑一声，不知道满意与否，片刻后她叫剪秋撤下牡丹，居高临下的看着菊青。

  “那青常在觉得昨日，本宫治理后宫用了哪种方式？”

  皇后提起昨天，自然是要挟恩图报，菊青立刻跪下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嫔妾生来卑微，华妃又跋扈，嫔妾不敢不听从，只是嫔妾和淳常在妹妹两个人年轻，没想到冷宫的局面难以应付。还好皇后娘娘相助，不然嫔妾难逃一死，嫔妾无依无靠，能指望的只有娘娘垂怜，皇后娘娘若不嫌弃，嫔妾必肝脑涂地，以报娘娘恩情。”

  “青常在这些话说的顺口，只是不知在华妃那儿是不是也是这副嘴脸？”

  皇后不急不缓的说着，丝毫没有拉拢菊青的意思，菊青慌乱了片刻，继续强撑着笑容。

  “华妃娘娘年轻气盛，只知道争抢皇上的宠爱，嫔妾不如丽嫔、曹贵人受华妃赏识，自然在她面前说不上话，她让嫔妾做什么，嫔妾稀里糊涂的便做了，跟着华妃娘娘，嫔妾只图个安稳，今日有幸见到皇后娘娘威仪，才明白，真正要追随的人是谁。”

  “青常在真是聪明人。”她招手让菊青跪的近一些，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本宫何尝不明白你的辛苦，乱花渐欲迷人眼，你能看清已经很不容易了。”

  “本宫想怜惜你，想给你机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

  一而再再而三？

  菊青倏地抬起头。

  “是啊，和你情同姐妹的安常在可向本宫告过状，你给她缝制的手炉里，放了什么好东西啊？”

  皇后薄唇轻起，“麝香的味道那么大，单用桂花怎么能遮掩的了气味，青常在，比起你为什么害安常在，本宫更想知道，你的麝香是哪里来的？”

  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谋害皇嗣这种罪名，一个富察贵人算不了什么，电光火石之间，菊青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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