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下意识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看向了夫人，不过没敢多看，一瞬之后又移开了视线。

  大夫来了又走。

  殷文孝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如今已是深秋，这落了水，少不得就要喝点药，在床上好好休息几日。

  ……

  过了几日。

  待殷文孝好了之后，嫁到张家、后又带着儿子跟着夫婿去任上的大姑奶奶殷文萱也回来了。

  姑爷张进是个争气的，早些年中了探花之后很得摄政王的赏识，如今任满归京，早有风声传出，此次姑爷会被调进户部任职。

  张进并没有靠山，其父早年间也不过是府衙里的一个师爷而已。

  但张进此人争气，当年科举下场，中了探花之后离京去往外地赴任，摄政王还亲自找他说了话。

  听说这些年他在任上政绩亦是斐然。

  如今回京，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

  这门婚事当年殷老夫人还看不上呢，觉得这张家实在是门第太低了些，家里不过几亩薄田、一间老宅、还有几间不值钱的小铺子。

  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家中母亲早逝，只有一个老父，请了个做饭打扫的婆子，哪里比得上平阴伯府。

  奈何女儿就是看上了那张进，说他是个有出息的人。

  殷老夫人无法，只得为女儿备下了丰厚的嫁妆。

  后来证明，女儿眼光还是毒辣的，那张进一举夺得探花郎，所做之文章，连年大学士都赞不绝口。

  如今女婿回京，女儿的好日子也终于开始了。

  张府离殷府有些远，殷老夫人等得都要望穿秋水了，下人终于进来报，说姑奶奶和姑爷还有子锦少爷到了。

  殷文孝在前院接待了姐夫张进，殷文萱则带着儿子张子锦到了后院来给母亲请安问好。

  这是秦笙第一次见这位大姑姐。

  殷文萱比殷文孝足足年长了十岁，早年生下的长子因病夭折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生次子子锦的时候又命悬一线，所以对于这个儿子，就格外溺爱了些。

  秦笙和殷文萱见礼。

  “这就是弟妹吧？”殷文萱笑着拉秦笙的手，“果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姑娘，瞧瞧这气质，真是不一样。”

  说着让贴身丫鬟捧了个盒子过来，“一点见面礼，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弟妹你可别嫌弃啊。”

  盒子里是些首饰。

  秦笙也不推辞，笑着接了，然后让丫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给外甥，是一方砚台。

  互相客套完之后大家一起坐下来喝茶，殷文萱和她们说起了在任上的事情。

  眼看时间差不多，秦笙起身笑着说她去厨房看看。

  今日大姑奶奶带着姑爷和表少爷回来，为表隆重，一丁点的差错都出不得，秦笙要亲自去厨房看看也说得过去。

  秦笙一走，张子锦后脚也去了前院。

  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进来拜见过外祖母和舅母就行了，一直留在后院里也不好。

  待人都走了，殷文萱立刻迫不及待问母亲：“不是说文孝纳了个妾，怎么没看见？”

  提到叶娇娘，殷老夫人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今儿大姑奶奶和姑爷回来，殷老夫人没让那两个妾室过来，看了就闹心。

  “前段时间小产了，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养着呢。”

  殷文萱只知道殷文孝纳了个乡野女子，还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呢。

  “不说她了，倒是你，虽然婆母早逝，但姑爷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都说长嫂如母，你少不得要操心些。”

  虽然姑爷自己上进，但殷老夫人略有耳闻，他那个弟弟却是个二混子，整天眼高手低的。

  “这些我都知道，您就别担心了。”

  殷文萱坐过去了些，“娘，我倒是听说，摄政王在弄什么学府，到时候会从世家大族里挑选合适的孩子进入学府，那些将来可都是为陛下培养的。”

  自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殷文萱的心里就已经打好了算盘。

  张家并非世家大族，她的儿子再出色也进不了学府。

  但殷府是世袭的勋爵府邸，而且她都打听清楚了，学府的事情如今由弟媳的父亲在负责。

  到时候若是秦大人肯帮忙向摄政王举荐的话……

  而且殷文萱也和夫婿商量好了，到时候让子锦拜到年大学士的门下，若是再得年大学士说些好话，那子锦这一辈子离平步青云也就不远了。

  殷文萱把这些打算细细都和母亲说了。

  “这……”

  殷老夫人不糊涂，倘若外孙真能进了学府里，将来成了陛下的左膀右臂，平阴伯府自然也能跟着沾光。

  但想到那天秦笙那些话，殷老夫人不由又有些泄气。

  “这件事情须得慢慢来，索性学府现在才开始建，咱们还有时间。”殷老夫人道。

  只要是对自己外孙有益、对殷府有益的事情，殷老夫人都会抓住机会。

  ……

  午膳之后女婿便先回去了。

  至于殷文萱，因为多年离京，好不容易回来，殷老夫人舍不得女儿和外孙，留他们在府里多住几日。

  午后小憩，殷老夫人问石嬷嬷：“彩虹院那边怎么样了？”

  昨日就听说那梅姨娘早膳的时候呕吐不止，也不知道是有孕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消息呢，日子太短了，也看不出来。”石嬷嬷叹气。

  殷老夫人脸色难看，“她这才进府多久，要是真有了，八成是外头带进来的野种，真要让她生下来了，文孝以后还怎么做人！”

  石嬷嬷听得心头一跳：“说的是啊，那可怎么办？”

  殷老夫人说；“你让人注意着些，等确定那戏子是真的有孕了，立马来告诉我。”

  石嬷嬷脸色凝重，点头：“您放心，老奴晓得轻重。”

  殷老夫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想到什么，又睁开了眼睛：“文孝这几天有没有去折芳院？”

  “伯爷这几日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夫人，没去呢。”

  老夫人蹙眉沉思。

  她心里是有些急起来了，如今娇娘肚里的孩子没了，秦笙要是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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