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们都想错了。

  秦笙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到了松柳院里，殷老夫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坐在靠椅上，石嬷嬷正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摩着。

  秦笙行了礼，殷老夫人方才睁开眼睛，道：“想必你回来到现在也听说了，娇娘她有了。”

  “这可是文孝的第一个孩子。”说这话时，殷老夫人语气和眼神均是意味深长。

  “……”

  “老夫人是怕我会对叶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出手？”

  秦笙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的，直接道：“那您就想多了，这孩子生出来怎么也要叫我一声嫡母的，我犯不着对个孩子做什么。”

  殷老夫人一下就被她这话给噎住了。

  这个秦笙，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殷老夫人都差点想着要不要找时间请个高人来家里看看。

  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那么知书达理温柔又善解人意，怎么就忽然变了性情？

  真是奇也怪哉！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殷老夫人摆着婆婆的架子，说道：“如今娇娘有了身孕，一应吃穿用度自是不比从前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要再多指派两个过去---”

  “您说的是。”秦笙道：“如今是娘您管家，您觉得好就好，儿媳没有异议。”

  “……”

  殷老夫人一口血差点气的吐出来，她是这个意思吗？

  话都说到了这里，秦笙难道不是应该顺势说‘这些事情儿媳来安排就好’？

  “阿笙啊，”殷老夫人吸了口气，还是说道：“族学那边你也都安排好了，不用日日出府，如今娇娘有了身孕不宜操劳，这掌家之事，还是你来吧。”

  “儿媳义不容辞，不过，儿媳有个条件。”秦笙道。

  “你还有条件？”殷老夫人差点气死，真以为自己是求着她掌家了？

  不过还是憋着火气道：“什么条件？”

  秦笙开口：“所有和叶姨娘有关的事情，都不归儿媳管，否则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您和伯爷必定会第一个怪罪到儿媳的头上来。”

  殷老夫人一愣。

  她倒是没有想到秦笙会提出这么个条件。

  旁的高门大户里，妾室有孕，最不喜的便是主母了，哪个人家里头没有几个来不及出生的庶子庶女和枉死的小妾？

  倘若叶娇娘怀孕期间出了什么事情，无疑，殷老夫人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秦笙。

  但秦笙现在提出了这么个条件，那就是之后无论叶娇娘出了什么事情，都算不到她的头上去。

  “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殷老夫人轻斥。

  她道：“你是殷府主母，是正头夫人，妾室有孕了如何不管？传出去也不怕坏了名声。”

  说完不给秦笙拒绝的机会，摆摆手：“好了，今儿庄子上的管事来府里说事情，都等了许久了，你去见见吧。”

  秦笙也料想她不会答应，没多说什么，起身带着丫鬟走了。

  出了松柳院，巧儿不平道：“老夫人这是还想着欺负您呢，府里那么多人，难不成都照顾不好叶姨娘了？”

  “她是怕叶姨娘这一胎到时候有个什么万一，若是出了事情，也好有个担责的人。”

  秦笙唇角略略嘲讽地勾起来。

  她想起了前世。

  那时为了讨好殷文孝和殷老夫人，她主动揽下了照顾叶娇娘的职责，甚至亲自找了个照顾过孕妇的婆子回来照顾叶娇娘。

  可后来呢？

  叶娇娘一个妾室动辄就对她这个正头夫人呼来喝去的，偏偏她说什么殷文孝就信什么。

  秦笙呢，自持身份，不屑于和一个妾室争吵，更加不屑去和夫君哭闹解释。

  也就是在叶娇娘生下第一个孩子后，秦笙与殷文孝之间，已经走远的无法再回头了。

  主仆几人往正厅去。

  路上，翡翠忍不住担忧：“等叶姨娘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了，万一伯爷和老夫人想让孩子放在夫人跟前教养怎么办？平白占了嫡子的名头不说，这万一是个教不好的，加上有叶姨娘这个生母在，别到时候教出个白眼儿狼出来。”

  秦笙但笑不语。

  就算是老夫人和殷文孝舍得，叶娇娘叶也舍不得把孩子给她教养的。

  前世不就是这般吗，叶娇娘有了儿子，可没少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巴不得秦笙这个正室夫人早点死了，她好上位。

  ……

  松柳院。

  叶娇娘到的时候，殷老夫人正好让石嬷嬷端了燕窝进来，这是专程给叶娇娘做的。

  殷老夫人对她态度好了许多，让她坐下：“不是让你好好卧床休息，怎么过来了？”

  这燕窝她正打算让人送去明月轩来着。

  叶娇娘低眉顺眼地坐下，略有局促道：“奴婢进府还没多久就有了喜，怕夫人会不高兴……”她说着，忍不住抬起微微通红的眼眶看向殷老夫人，“若是夫人她不高兴了……”

  “胡说什么？”殷老夫人皱眉。

  话锋一转，她又问：“我听丫鬟说，你最近在看书？”

  叶娇娘是识字的，也会写字，都是在扈山时殷文孝手把手教她的。

  “是。”叶娇娘喝了口燕窝，答：“是伯爷怕奴婢无聊，差人送了些书给打发时间的。”

  殷老夫人点头，“你如今进了平阴伯府里，自然不比在外头了，是该多看看书，好好学些东西。”

  叶娇娘面色一怔，继而轻轻点头。

  她心里忍不住细细思索起来，老夫人这话是何意？

  她不像秦笙那样的大家闺秀，自小就有名师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精通，又出身优渥，学的也都是掌家的本事。

  她低头温顺道：“老夫人说的是。”

  在殷老夫人这里略坐了会儿，殷老夫人就让石嬷嬷亲自送着她回明月轩去了。

  走前还特意跟她说，以后每月的月例银子给她涨到八两银子。

  叶娇娘自进府开始，月例是五两银子。

  老夫人说她的院子里还会再给添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一应吃穿用度自有夫人那边操心。

  叶娇娘很满意。

  她忍不住低头看一眼自己尚且还平坦的小腹，唇角的笑意都有些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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