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以为，季昊天会在意咱们的死活吗？要不是因为小烨，咱们哪有资格和季昊天对上。”云璃苦笑着开口“他说了，后天见不到小烨，就打官司，通过法律途径获得小烨的抚养权。”

“我死也不会把小烨让给他！”

周妈妈抿紧了唇，身子绷的紧紧的。

“季昊天派人来抢呢？”

“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就别想打小烨的主意。”

“然后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季昊天会在意吗？”

“小烨会在意，你会在意，我死了，你和小烨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周妈妈狠声道，她说着看向云烨，目光复杂。

“所以，我和季旭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小烨和季旭也会有隔阂。因为仇恨，我和季旭划清界限，带着小烨和肚子里这个小的过日子。季旭短时间内不会放弃我，我就这样和季旭耗着。”

“若干年后，季昊天去世，没有长辈再阻止我们，可因为仇恨，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纠缠多年，回忆起这段感情，全是苦涩，心累之下，季旭可能会变心，转而娶其他女人。而我到那时已经年老色衰，还带着两个孩子，挣扎了半辈子，苦了半辈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旭为别的女人披上婚纱，走进教堂。”

“我只能继续挣扎着，继续苦着。而小烨和肚子里这个小的，季旭若念旧情，会分给他们一些财产，若是不念旧情，那他们只能是私生子，不被季家承认的私生子。”

“两个私生子，跟着我这个只有脸拿得出手的妈，挣扎着，矛盾着，痛苦着。”

“这样的一生。”

云璃语调平静，接上周妈妈的话，分析若周妈妈真的出了事，她接下来的人生。她很冷静，仿若在说别人的人生，在说和她毫无关系的人生。

“妈，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周妈妈已经是满脸泪痕，她压抑着哭声，因为痛苦，双肩不自主的颤抖“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啊！”

云璃忍不住红了眼眶，喉头哽咽。她望着周妈妈，心中一片灰暗和悲凉。

季昊的对，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没有实力的哭泣也同样毫无意义。可是除了哭泣，还能做什么呢？

这五年，周妈妈过的也很不容易，由贵妇变成眼前憔悴的妇人，这样一个勤劳善良的家庭妇女，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要去怨恨季昊天吗？

季昊天也是为了季旭好，担心季旭出事。站在季昊天的立场上，他那样的身份，做这样的事不足为奇。

说来说去，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自身实力不足。

“让小烨去吧，他的心是向着咱们的，过一个年而已。当然，要是你希望我过刚才我所描述的人生，那你拦着。”

云璃吸了吸鼻子，仰着头，想要把眼眶中盈盈欲落的泪珠给逼回去。

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残忍，她看向云烨，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玩几天而已，小烨，你是喜欢妈妈和外婆，还是喜欢爸爸和爷爷？”

云烨眨巴下圆溜溜的大眼睛“……”

好讨厌这种问题哦！

云璃眨了眨泛红的眼睛。

云烨把小脑袋转向周妈妈，带着哭腔开口，奶声奶气的童音听的周妈妈心都要碎了“外婆，小烨最喜欢妈妈和外婆。”

“小烨想见爸爸和爷爷，但更喜欢妈妈和外婆。”

周妈妈泣不成声，把云烨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嚎啕大哭，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好似要把这段时间的痛苦全发泄出来。

云烨伸出小胳膊环住周妈妈的脖颈，用独属于孩童的稚嫩嗓音轻轻劝着“外婆不哭，不哭。”

他很聪颖，但毕竟年龄幼小，他不明白为何周妈妈和云璃最近总是拉着脸，还动不动就哭，他都好久没哭过了。

唉，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以前云璃总是用“长大”、“将来”这样的词汇来忽悠他，他一直都盼望着快快长大，可看周妈妈和云璃的现状，他觉得还是当小孩子比较好。

木嘉下楼倒垃圾，老房子的隔音不好，站在家门口，周妈妈的哭声他听的清楚。他皱了皱眉，伸手欲敲门，顿了顿，举着的手又放了回去。

这种事情，还是电话里问云璃吧。

况且颜璇还在家里，自从颜璇回国，他和云璃的接触大大减少。哎，眼下的情况，他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周妈妈哭了许久，泪水把云烨小肩膀上的衣服都打湿了，痛哭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疲倦，脑袋发胀，眼睛酸涩。她起身回房间休息，云璃收拾饭桌，云烨没吃饱，她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云烨喝了牛奶，也有些犯困，他小肉手揉着眼睛去睡觉，云璃就是这个时候接到木嘉的电话的。

面对着木嘉关切的询问，她故作轻松的解释“季老爷子想让小烨去季宅过年，我妈不愿意，没什么大事。”

木嘉差点儿跳起来“这还不叫大事？！”

“又不是不回来了。”

“万一季昊天耍赖呢？强行把小烨扣下，到时候你和伯母怎么办？”

“凉拌，若季老爷子真的想用强，你觉得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的，能扛得过去？”

木嘉沉默了一瞬，想起颜璇的态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到底不忍云璃如此被动，他开口“小阿狸，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带你走。我不怕和季昊天对上。”

云璃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热热的，暖心暖胃。

看，她不是一无是处，尽管很多人讨厌她，长辈们也不喜欢她，但还是有人爱着她。

被爱是一种奢侈的幸福，应当心怀感激，可该说清楚的事必须说清楚，她温言开口“木嘉，我这辈子，只认季旭，这辈子就交代到他手上了。”

“什么这辈子一辈子的，你才二十二岁，还年轻呢，别把一辈子啊永远啊这种词挂在嘴边。”木嘉心口堵得慌。

他站在窗前，星眸无意识的盯着楼下过往的行人，帅气的脸庞上布满黯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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