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岩生在长林走了一天，原本第二天就前往升州，章书记和唐斌商量，计划第二天在市局召开一个座谈会，再请付岩生讲讲。温言奇听了好笑，市局的工作自有市委市政府领导，人事，财务都不经省厅，付岩生走了一圈，享受了超级别的待遇，现在鼓动到市局再讲两句就是要他表态了。

  付岩生也只是略微推辞，便接受了章书记的邀请，又驱车前往市局，市局早已按照要求布置好了会场，办公楼上有横幅，会议室有电子屏，主席台上有席位牌，跟开年终大会是一个路子。

  付岩生步入主席台，见自己的席位牌仍旧在中间，章书记和唐斌在左右手，心里愈发受用。大手一挥，将自己在长林的见闻滔滔不绝的讲来，对市局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随即也表示，省厅今年的项目资金要向长林给予大幅度倾斜，首先答应了3个多亿的计划。

  章书记听到付岩生的表态，嘴角微微一笑。

  送付岩生上车的途中，张相伟又凑到跟前趁寒暄之际，当面责备市局陈局长，你这个办公楼还都破成什么样了，付厅长好不容易请来，又不敢汇报！

  陈局长扭捏着，看看付岩生和章书记，低声说：“付厅长调研了一天，自己也没找到合适机会。”，章书记指了指张相伟：“相伟，差不多行了，付厅长给长林这么大支持，一个市局办公楼而已，你自己和董平想办法！”

  付岩生笑笑，又对章书记说：“相伟书记还是会做工作，这样吧，让市局打个报告报到省厅，有办法了省厅就解决，没办法了，我们再商量。”

  张相伟赶忙握住付厅长的手，“哎呀，付厅长，您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过几天我一定和老陈亲自拜访您！”

  付岩生拍拍张相伟，又对章书记说：“相伟可以啊！”

  接待的事，看起来简单，真做起来也不容易。尤其到了温言奇这个位子，虽说是办公室主任，好多事自然有人去办，但协调，计划，时差等等细节都需要温言奇作主。温言奇的接待副厅级起步，上不封顶，都是有名有号的大领导，哪个也得罪不起，哪个也疏忽不得。陪了付岩生这几天就是如此，付岩生一路好心情，一个点拖一个，搞到午饭时间，这饭做了人不来。不做，人倒到了。

  终于送走了，温言奇长舒一口气，做领导的都喜欢下基层，殊不知基层都喜欢坐办公室，空调，热茶的多舒服。

  正舒服着，肖建的电话却来了。自从纪委叫了自己，饭桌上的三个人，就肖建始终没有声音，温言奇也不想去找，管他呢，反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找了还不是相互发发牢骚，于事无补，再让人看见又是谣言四起。张相伟曾经说霍跃光流露过，三人在饭桌上说了什么都有描述的，温言奇一度以为是不是肖建说出去的。首先自己没有说，张斌除非脑子进了水，否则也不会说，剩下的只有肖建了。如果是肖建给人说了，那么他就明白这封信的作者是谁了。

  但经过俞正刚的一席话，温言奇也想明白了，谁写的，谁说的，都无所谓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你的猜测，就算你猜对了，人家也承认了，你又能怎么样？打一顿还是骂一顿？又不是街头混混！

  不如不去想这些事情。作为温言奇这个层次，当面和你交往，心里存着小心才是万年大计。

  原本以为肖建又会找个所谓僻静地方，结果是等着下班后，来到了温言奇办公室，办公室的人历来走的晚，肖建的到访，看见的人一个也不少。

  肖建倒很无所谓，温言奇想来也是，一个区委书记找党办主任，本来就再正常不过，心里坦荡荡何惧小人长戚戚？

  肖建不坐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直接走向沙发，温言奇只好也坐到沙发上。肖建虽说是区委书记，和温言奇平级，但市里只有这一个区，按惯例，肖建是要兼市委常委的。也可能因为上次的举报，肖建的常委任命一直没有下来，想来也拖了很长时间。

  “耽误你下班了。”

  肖建不称呼主任，也不像原来那样称呼秘书长。

  “办公室的，下班不下班的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我，回宿舍还不是看电视。”

  肖建点点头：“也是，原来我在乡镇办公室也干过，伺候人的事，不好干。那个时候没手机，没座机，下班了也不敢走远。基本上领导吼一嗓子就得答声到！一年365天，不知道周日周六这么个说法。”

  温言奇就说：“天下的办公室都一样，有人说上班的，不管什么单位都一样，忙的忙死，闲的先死。办公室的却是不管忙不忙都要等死的状态。”

  肖建仰头一笑，“言奇这是玩笑了，办公室忙是确实忙了些，不过和领导走的近。若是在委办局，正职还好说些，有些副职连领导都见不了几次，多少年了还原地踏步的多的是。”

  肖建倒说了个实话，温言奇也笑说：“这个倒是，若不是这样，都不来办公室了。”

  自己不是太想和肖建在这里闲扯淡，看着肖建没声了，温言奇问道：“肖书记有事吗？”

  “嗯？”肖建刚好喝了口水，抬头看了看温言奇。“哦，没什么事，长时间没见了，早就想着到你这转转，一直没机会。”

  “哦”  ，温言奇点点头。心里想，肖建必是为上次那件事而来，但自己心里没鬼，肖建若不主动提，自己也就不再说。

  肖建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又小抿一口，自顾自的笑笑，才说：“上次也找你了吧？”

  温言奇哼了一声，“找了！东南西北的问了一圈。”

  肖建放下茶杯，两只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大拇指慢悠悠的打着转。说道：“我被问了好几次呢！就一顿饭而已，能联想那么多！”

  温言奇不想接这个话，也不明白肖建想表达个什么意思，来发发牢骚？大可不必，来探听探听消息？他自己还被问了好几次呢，温言奇就一次而已，按照肖建的能量，不可能不知道。

  肖建又说：“哎……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没事干整天听这个听那个的，有意思吗？”

  温言奇端起茶杯也喝了口水，缓缓的说道：“小人嘛，不干这个干哪个？”

  肖建笑出了声，“你说的对，小人专干小人事。说实话，我从乡镇干到县里，再到市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这次，搞的我莫名其妙。”

  “其实向纪委反映个问题也不算什么，言奇一直在厅里工作，可能遇见的少。在地方，动不动的就有人告你，要说哪个领导在纪委那里没几封举报信，倒是太少见了！”

  “偏偏就这次，完全子虚乌有的事情，倒是写了不少东西，想象力还挺丰富，他妈的都快成小说了。”

  长林确实出人才！温言奇不禁感叹，那边霍跃光告诉张相伟，举报信里都有三人的谈话内容。这边肖建像亲眼见了举报信一样，都成小说了。

  温言奇摇摇头，“肖书记说的还真是，原来在厅里，确实没有这么复杂，你说有没有告状的？和这里比，也不在少数，但指名道姓的编排的，还真没见过。”

  哼！肖建鼻子里出了股气。“人这个东西是最狠的，凶起来连自己都砍。”

  呵呵，温言奇笑笑道，“要不然怎么是人统治了世界？”

  肖建也笑笑，又拍拍腿，“哎，罢了！罢了！怎么干都有人盯着，行的端，走的正，管球他的！”

  “话说回来，有个事，还真离不开你。”

  “哦？什么事，肖书记尽管说！”温言奇答道。

  肖建放下了茶杯，“章书记到长林，下面县市去了不少，倒是云安没来几次，上次还是洪水的时候来过。合适的时候，言奇是不是建议建议章书记，到我们区里也调研调研，否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干了。”

  温言奇笑笑，知道这是肖建没话找话说的幌子，“肖书记请章书记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肖建摆摆手，“还是不一样，大家都说章书记喜欢下基层，云安说是在市里，到底也是个基层嘛。”

  温言奇故作痛快的说，“行啊！合适的时候，我给章书记建议，章书记应该会去的。”

  “哈哈，那就等你消息了！”肖建站起身，又向温言奇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了，又说：“言奇有什么事，直接给我讲。”

  温言奇笑道，“这可是肖书记自己说的。”

  肖建又将另外一只手按在温言奇手上，“有事找我，能办的肯定办，办不了的想办法！”

  温言奇也配合着拍了拍肖建的肩膀，“有肖书记这句话，就很感谢了。”

  “那你先忙，走了！”。肖建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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