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脖子伸的长长……

  三井实业有限公司阶梯会议室。

  操着不同口音，相互间嘀咕着，各种噪音，听不清楚说什么，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好像是五十六个民族服装颜色。只是穿着不合时令，有少数，极少数的，西装革履。一溜烟，窜进会议室前方去了，看来他们是熟门熟路，常客，老员工。就像嫖客进青楼十二房一样，蒙着眼能摸进去一样，猴急猴急的。大部分人穿的厚厚的棉服，单薄的褂子，众口难调，各有各的调。

  任天行和先前第一次进会议室有所不同，也算是半个总级别人物。

  会议室放眼望去，粗略估计能容纳3500人左右。前排，前排的前排，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你还别说，会议还没开始，坐的倒是挺整齐，像是从四面八方赶来开什么正式会议似的。随着会议时间临近，人员源源不断的从进场口，涌进来，没有找到位置的，相互间拥挤的，慢慢攒动着，都尽量往前靠着，努力的脖子伸的长长，生怕错过一个金蛋蛋。维持秩序的保安，个顶个的，都是一米七，八左右个头，身体挺结实，似乎都是练家子。是的，对于这样的公司，应该有些这样的人当保安维护，哪怕是黑道的。

  三井实业有限公司是一家集生产与销售一体的商贸公司，可就是纳闷了，既然是商贸公司，商品常常出现在各大商场，超市，等地的终端。而不是眼前这副景象，不急，不急，特别之处在于不同的销售模式——传销。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所谓的直销行业如雨后春笋般，在祖国的大江南北火起来了。美国的安利，还有玫琳凯，雅芳……多的数不清。

  鹦鹉学舌，越传越歪。

  渐渐的，渐渐的先进的销售模式。变成了，一切可能搜刮民脂民膏的工具。变了味，而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利用的惟妙惟肖，简直是升华版的直销——传销。

  刘二楞，一边盘算着，这次能领多少红利，因为他知道，这次会议内容就是集中所有已加入，还有未加入的，正在观望的人，通过这种方法，刺激他们的神经元，欲望，来快速加入。领着他的团队，跟其他团队领袖一样，吆喝着，指挥着几十号人早已进入会议，在会议室一角处落座。干事就是积极，会议前2小时已经到了，挺吸引人。团队里大部分人还没吃早点，手里还拿着馍馍，油条，豆浆之类的，真是达到了忘我的世界里。一边，他心里想着，春节期间的劳动成果—厚厚的一沓名单。该如何邀约，行骗，一系列问题，陷入思考中，不能着急，着急适得其反，资源破坏。

  和刘总一样的，不在少数。相互间打招呼，都互称总，某某总。头发都锃亮，似乎抹了猪油膏似的，亮亮的。刘总虽口头没说，心里暗自较劲，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让人们叫总。因为公司正式的总只有一位，李总。他诡异的笑了，笑得那么的张狂。

  随着主持人话筒砰砰的响声，大厅里嘈杂声，逐渐消失，逐渐消失，终于剩下主持人的声音，经过音响效果，声音带有磁性，牵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

  “真诚的友谊是来自不断的自我介绍，在这里我把自己真诚而又简单的介绍给大家，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丽萨，来自美丽的大上海……”

  “各位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们，你们早上好！”雷鸣般掌声。

  “首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到来，辛苦！”击鼓般掌声。

  “来到三井实业，齐聚一家，兄弟姐妹似亲人，大家想不想见公司老总。想不想？”，“想，想”………

  “下面有请李总讲话……”顿时会场沸腾了，掌声连绵不断，连绵不断……这些都是在大多数团队领导人相互使眼色，烘托氛围中进行的。目前看来。形式上确实是兴奋的，激昂的，是大家向往的。

  其实，会场中人都一样，心思不在这，李总讲话的喋喋不休，就像小女人的裹脚布，又长又臭，只希望赶紧结束，会场里时不时传来咕叽咕叽的声音，看来是饿了。

  会议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一项，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激动人心的时刻，台下密密麻麻人群，静静的。静静的，静的出奇，似乎都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也是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朋友最关心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远千里万里来，不是消遣的，也不是来旅游的，大家都有一个梦想，出门在外，多挣点钱，改变自己，改变家里烂包的光景。

  “下面有请财务会计发一下业绩提成，大家掌声响起来！”

  随机会计，出纳上台。刚才激动的掌声，也就安静下来。

  “有请李总上台领业绩提成，”

  “有请刘总上台领业绩提成

  ”

  ……掌声连绵不断，时而鸦雀无声。

  台下吃瓜群众，眼睛死死地，睁的大大，不约而同的望着台上，台上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各自心里盘算着，盘算着，去还是留，艰难的抉择着，盘算着……

  这个会议，传销窝的组织者，洋溢着说不出来的情绪，效果离奇的好。各团队领导既得到了经济实惠，又给各自团队注入所谓的能量，比其他的办法管用多了。没错，人们对金钱的欲望是浓厚的，浓厚的欲望有时候提神提气，有时候欲望淹没了灵魂。

  会场沸腾了一阵后，随着音响里传过来熟悉的曲子，《众人划桨开大船》反正大部分人不知道是啥东东，跟着杨柳打哈哈，“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抱成团，抱成团”。是鼓舞人心，还是害人害己？只有亲身体会的人知道歌曲内容的实在性。

  财务室窗口处，挤得满满的，简直水泄不通，效果杠杠的。似乎每个人都一样，性子急的人。手里拿着一沓沓实实在在的红票子，红票子整整齐齐的攥在各自手里，生怕溜了，可最终还是溜了……就这样一位接着一位，把钱交给了财务，他们嘴里振振有词念叨着，这下踏实了，成了一员了。是的，又一被骗者上当了，同时又一骗子开始行骗了……

  任天行和他们今天不一样，他是来领工资的，五级三阶制第一次工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生活的眼泪，时不时随之而来，似乎已成习惯了，习惯了这种麻木的氛围。没多久发生团队跳楼事件，伴随着会议室的一幕，在人们对金钱的追逐中遗忘了，遗忘躯体的存在，可灵魂始终在人们对金钱的欲望中徘徊……

  于是，传销窝的烂事，一件件，事事都在良心的谴责，不安中，有条有序的进行着……

  人性自私是天经地义的，帮着自己团队，扶持下线健康有序推进，军国已经也习惯了这种骗人的直销行业，略有起色。

  传销里最忌讳的就是不能谈恋爱，不能相互借钱，最重要的是管理好自己的团队，防止别的公司挖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男女之间的同居生活泛滥，如同黄河水发洪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街道巷尾的私人诊所逐渐多了起来，人员络绎不绝，成人用品店的生意爆火。

  阿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了，任天行自从旧小区搬过来，再也没有回去，那里不属于他的天地。

  阿华到城中村来，着实让他很惊讶。

  早晨，阿华敲门声惊醒睡梦中的他。

  一起去街道走走，顺便请他吃早餐。任天行看见阿华几次要张口，可又没说。

  “天行，能不能帮我忙，实在没办法，我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与网络团队里男孩鬼混在一起，肚子搞大了，男的却溜之大吉，不见人影，表妹整天寻死觅活的，闹心。”

  “哦，摊上这事，谁都难，需要多钱，多的没有，咱们一直处的不错，只能给你拿二百元，其余你想办法。”

  “谢谢天行，足够，足够。就是私人诊所打胎差点钱。唉，现在变了，大环境不好，网络团队也很差。老弟，是时候速战速决了。”

  阿华直来直去的说。

  其实，阿华是那种实在人，直爽的性格！任天行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打算再领一次工资，拍屁股走人，人贩子的事业，不是长久之计。

  前些天，隔壁另一公司大网头，五十号人连锅端，都进局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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