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周瑾淑给姜茉来电话，说要来影视城找她。

两个小时后，酩酊大醉的周瑾淑就出现在了姜茉的房间门口。

她喝成这个样子，姜茉不用多问，也知道是为什么。

“又和陈天扬吵架了？”她问。

“没有，没有。”周瑾淑摆摆手，仰头直接倒在了床上，“茉茉，我就是来陪你的，大过年的，咱们不提那些晦气的人。”

姜茉沉默了一瞬，说：“好。”

只要你能忍住。

果然，几分钟后，周瑾淑对陈天扬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语言攻击，词汇之脏让人恨不得捂住耳朵，而且没有重复词汇。

骂完了，周瑾淑才醉醺醺地说：“茉茉，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我看了陈天扬想让你演的那个电影的剧本了，他定的男主角是梁明誉。”

姜茉微怔：“梁明誉？”

阑珊，顶楼的特级包厢内，顾季臣将陈天扬递给他的剧本狠狠甩在了他身上，将陈天扬砸了个头晕目眩。

“怎么了阿臣？梁明誉啊，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要复刻《哭河》的成功，所以男女主角我肯定都要用一样的啊！”

陈天扬嘿嘿一笑：“而且梁明誉已经答应了，我的史诗级巨制，马上就能启动了！”

他歪着脑袋，醉眼朦胧地看着沉着脸的顾季臣，含糊不清地问：“阿臣，你答应过让姜茉拍我的电影的，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顾季臣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就连醉得神志不清的陈天扬都有些瘆得慌。

他的酒意直接清醒了几分，梗着脖子：“阿臣，你不会真的不让姜茉拍了吧？不行，你答应过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了怎么样？”顾季臣斜睨着他，“当初，你也没告诉我男主角是梁明誉。”

“梁明誉怎么了？他和姜茉合作过，有的是默契，呈现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好！你不是看过《哭河》吗？你难道感受不出他们两个在里边的化学反应？你放心，有我在，他们……”

“闭嘴。”顾季臣沉声打断了陈天扬。

听听，他说的这叫人话吗？默契？化学反应？姜茉和梁明誉？呵。

“不拍。”顾季臣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你自己再去找女主角。”

“不行，阿臣，你不能这么害我啊！我这个剧本就是为姜茉量身写的，我从哪儿去找另外一个姜茉啊！”

顾季臣懒得和他吵，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直接起身，出了包厢，将陈天扬的大嚷大叫丢在了身后。

出乎意料的是，在包厢门口，遇见了梁明誉。

这位三十出头的影帝穿着件白色的羊毛衫，手里夹着半根烟，好整以暇的样子，俨然在等顾季臣。

顾季臣轻轻扫了他一眼，正眼都没有递过去一个。

“顾总。”梁明誉叫住了他。

顾季臣头也没回，只冷硬地吐出一个字：“说。”

梁明誉掐了烟，不紧不慢地问：“您为什么这么抗拒姜茉和我一起拍戏？”

“你还有脸问？”顾季臣嗤笑，不无讥讽地看着他，“你的私生活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你自己不知道？”

梁明誉面不改色，坦然无比：“现在我已经离婚了，当初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变。”顾季臣的目光犀利而锋锐，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刀刃，将梁明誉剥皮抽筋，“只要和你扯上关系，曾经的流言蜚语就会卷土重来，一遍一遍地侵蚀、淹没她，你好意思？”

梁明誉却笑了笑：“不是有顾总您在吗？在您的雷霆手腕之下，我相信再难听的流言蜚语都能消散于无形。”

顾季臣轻蔑地睨他一眼：“你也配？”

“姜茉配。”梁明誉毫不畏惧地回望着顾季臣，话题倏然一转，“顾总，我很好奇，您对姜茉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顿了一顿，他接着问：“就像许多嫁入豪门的女星一样，自此退出娱乐圈，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当你们这些人的金丝雀？”

顾季臣的唇线一点点地绷直了。

还不待他回答，梁明誉已经当先说了：“我猜顾总不是这样的人。我想，顾总想看的也是她飞，而不是被折了翅膀。”

顾季臣愈发觉得好笑：“你觉得她如今的处境，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正是因为和我有关系，所以我才想帮她。”梁明誉说，“我可以帮她。”

“你？”

“对，我。”梁明誉的声音依然温和，却掷地有声，“我可以说，她合作过的演员中，我绝对是最了解她的。当初拍《哭河》的时候，就是我带的她，而现在，我依然可以。她调动不起来的情绪，她丢失掉的演技，我都能帮她找回来。”

顾季臣鼻腔内发出一声轻哼，根本懒得听梁明誉在这里大放厥词。

他抬步就走，却听见梁明誉高声问了一句：“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一次机会都不给她吗？你喜欢她，你难道不想看她登顶吗？”

顾季臣心沉如水，表现在脸上，就是愈发的凌寒冷冽。

他知道，梁明誉刚才的话，未必是在胡说八道。

梁明誉的演技，他知道，也认可。而且他现在是某电影学院的副教授，他也相信，他有那个能力将姜茉带出来。

然而他就是不想姜茉和他扯到一起。

纵然他可以压制住那些流言蜚语，但是每一个人的嘴他都能捂住吗？

要是重新和他扯到一起，姜茉会被说得有多难听，可想而知。

他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

其实梁明誉有句话说对了。昨天在摄影棚里，看见她孤单落寞地蜷缩在一堆箱子里，他真的萌生出用一个华丽的笼子，将她圈养起来的念头。

外边那些洪水猛兽，她不必去面对。

然而他又知道，如果真的那样，给她造成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她是个有梦的人。

倘若换做别人，他根本懒得考虑这些，他会完全按照他自己的意志来。他想让谁拍什么，谁就拍什么。

但是姜茉不行。

那是他的妻子，他爱重、喜欢的人，他会将她的意志放在第一位。

如果她想和梁明誉拍，那么他，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因为她的选择，才是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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