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砚想着想着，还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疲惫，慢慢地失去了意识，而后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燕承昱莹白的侧脸，和一双带着温润笑意的双眸。

  燕承昱其实早就到了，见戚砚醒了，他连声问道：“何必这么着急回来，日夜兼程，晚一两日也没什么要紧的。”

  戚砚睡了一觉以后，也不觉得有多累，闻言，笑着说：“宁州那边没什么意思，为了早点见到你，就想早点回来了。”

  “我不在，你睡不着，总也不想让你等我。”

  燕承昱看见了人心里高兴，又拉着他说起了别的，“听说宁州风景如画，溪水潺潺，宁静悠远，这样的地方，若还觉得是没意思的话。”

  “那在你眼中，还有什么地方，是有意思的？”

  戚砚默不作声地把燕承昱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交颈相拥，呼吸缠绵。

  “让我抱一会吧，真的很想你。”

  “又不是不给你抱，我还能去哪啊。”燕承昱闷声道：“我也想你，感觉现在愈发离不得你了，一日见不到你，我都觉得难受。”

  “戚砚，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戚砚松开了他，笑着说道：“那臣只好，时时刻刻陪伴在陛下身侧，日夜不离了。”

  燕承昱突然觉得今日的戚砚，和往日相比，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可他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阿昱，你说这宁州的风景好看，可我一路走来，却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沿途的风景。”

  “再风景如画的地方，可若身边无你，在我眼中，也是索然无味。”

  戚砚垂下眼眸，低声道：“你若是喜欢宁州，哪日我们一同过去便是。”

  “好。”燕承昱点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我把朝中政务交给三哥，我们就忙里偷闲，去一趟宁州，好不好？”

  “为什么不是现在去？”

  戚砚这话脱口而出之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苦笑着说：“你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对吗？”

  燕承昱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勾着戚砚的手指问：“怎么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燕承昱这话的本意就只是关心他而已，可在戚砚那里听来，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怎么，臣不该过问吗？”

  “还是，陛下根本不想让臣知道呢？”

  燕承昱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感觉自己顿时冤得不行，他生怕戚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是今日早朝的时候，有几位大臣提到了选秀的事情。”

  “我本来想找个由头拒绝，可林曲提议，不如直接立一位皇后，也好过选秀时候浪费的人力、物力。”

  戚砚问：“所以人选是谁？”

  燕承昱愣了愣：“什么人选？”

  戚砚偏过头不想看他，语气有些冷淡，道：“立后的人选啊，你不是同意了吗？最后选的哪家女儿啊？”

  燕承昱这才反应过来，戚砚今天之所以状态这么奇怪，跟他说话也是有点阴阳怪气的，敢情是以为他答应了群臣的请求，要娶皇后。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燕承昱低着头，不禁笑出了声来。

  他边笑边说：“你想什么呢，下次吃醋能不能先问问我啊。”

  戚砚看着他在笑，紧缩着的眉头也松了几分，燕承昱笑的停不下来，上手捏着戚砚的侧脸，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可看着他的眼睛，燕承昱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戚砚爱他啊。

  戚砚以为他要娶别家女子以后，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吵大闹，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人选是谁‘。

  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戚砚不应该这样。

  他可以直接质问自己，问：“你不是说只爱我吗？为什么又要另娶他人？”

  他分明，是最有立场问这个问题的一个人。

  可他没有。

  现在，他也问不出一句，你为什么不问。

  戚砚到底，还是怕他不爱他，还是没有安全感。

  燕承昱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他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了满脸冰凉的泪水。

  原来，他刚才是哭了。

  可那又如何呢。

  反正他们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他就不信，给不了他足够的爱。

  戚砚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人，脑子里无端想起一句话：他，是又为我哭了吗？

  可是看着燕承昱通红的眼睛，似乎更能引起他内心深处想欺负他的想法，那些平时被压抑地很好的阴郁，就这样慢慢显现了出来。

  戚砚挑起他的下巴，真心实意地夸赞：“阿昱，你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

  燕承昱没有说话，只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戚砚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脸颊，激起了一阵阵的战栗，而他的声音似乎比体温还要冷，“从前我就想让你哭一次，可是总觉得这样不好。”

  “怕你反感，以为我别有所图。”

  “可如今看来，你为我哭过的每一次，”戚砚贴在他的耳边说：“都令我，心动不已。”

  燕承昱脸上的泪痕还在，可早就已经哭不出来了，闻言，他声音沙哑地说：“喜欢看我哭？你什么毛病啊。”

  戚砚：“不是喜欢看你哭，而是觉得，你通红的双眼，似乎格外能满足……”

  戚砚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燕承昱捂住了嘴，“不许说了，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戚砚笑了笑，把他的手拢进掌心，偏头吻了一下，问道：“刚才哭什么，又笑什么？”

  “笑你，还什么都不问我，就乱吃醋。”

  燕承昱控诉道：“你倒是问问我，要立谁为皇后啊。”

  “不过，说实话。”燕承昱轻声说：“我其实挺喜欢你因为我吃醋的，说明你在乎我。”

  戚砚像是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愣愣开口：“那你，立后的人选是谁？”

  燕承昱直起身来，倾身吻住了他的唇，闭着眼睛，交换着彼此的呼吸，相濡以沫。

  “我的心上人，除了你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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