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紧关着，一盏烛火亮着，关住了一切的风霜雨雪  。

  燕承昱无所事事地躺在榻上吃葡萄，戚砚坐在一旁看书，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燕承昱一边自己吃，一边腾出一只手去喂戚砚，他举了一会葡萄，见戚砚还没吃，催促道：“葡萄。”

  戚砚无奈地说：“阿昱，你能看看你都喂到哪了吗。”

  燕承昱这才抬起眼，看见自己的手都快戳到戚砚眼睛了，失笑道：“我的错，我的错，”复又把葡萄重新递了过去。

  戚砚没接，而是把书放了下来，无端问道：“葡萄甜吗？”

  燕承昱顺嘴说道：“当然甜啊。”

  戚砚的身子压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那臣，想亲自尝尝。”

  说罢，就吻上了那两片薄唇，燕承昱的手不自觉地推脱着，却又像是欲拒还迎。

  直到他的终于呼吸通畅起来的时候，戚砚评价道：“确实甜。”

  燕承昱没说话，分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可他还是对戚砚每一次的靠近还有些脸红心跳。

  可戚砚就像是游刃有余一样，各种情话信手拈来，不管自己怎么说，最后都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

  甚至是在某些时候提出过分一点的请求，每次他装装可怜，自己也就都答应了。

  燕承昱心道：这叫什么，这不就是吃定他了吗。

  戚砚见他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将人揽进怀中问道：“想什么呢。”

  燕承昱没说话，戚砚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今天那个北离公主跟你说什么呢，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想当太子妃来着。”

  燕承昱哑然，“怎么可能，这都敢想，莫不是北离疯了。”

  “其实，我也没弄明白她想干什么，因为……”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宁平焦急道：“殿下，龙章宫来人了，您得尽快过来一趟。”

  龙章宫？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情况十分紧急，燕承昱穿上外袍就要出去，被戚砚握住了手腕，“我跟你一块过去吧。”

  燕承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戚砚若是在的话，他也能更安心一些。

  李学看见燕承昱出来了，赶紧行礼说：“殿下，李公公让奴才过来知会您一声，说是皇上有要事与您相商。”

  燕承昱一听就明白了，这恐怕是有人提前动手了，赶紧带着宁安就去了龙章宫。

  戚砚不好在人前和燕承昱一同出现，于是还没有走，准备一会再过去，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也不能表现地太知道内情。

  宁平刚关上大门，看见戚砚还在，有些惊讶，“督公，您还没走？”

  戚砚思考了一下如今的局势，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宁平说道：“你去告诉影离，且做最坏的打算，同时做好一切准备。”

  宁平不敢拖延，赶紧去了影离的房间。

  戚砚脚步不停，转身去了披香殿的方向。

  …………

  燕承昱刚到了龙章宫，就觉得今日的气氛很不寻常。

  实在是太安静了。

  连周围的守卫都少了一大部分，就只留下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皇子无诏不得半夜进宫，可见他深夜而来，无一人上前询问，就像没看见他一样。

  而他越走越近，感觉整个宫里，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燕承昱的脚步顿了顿，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偏头问道：“李晋在哪？”

  李学低声回答：“师父在里边呢，告诉奴才一定要立刻将殿下请来，若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燕承昱走进去的时候，李晋已经在一旁等着了，眼神示意了一下燕敬寝殿的方向，声音压的很低，“颖妃已经动手了，奴才无意之间瞧见，可也没拦着她，现在皇上和颖妃都躺在里边呢。”

  “奴才悄悄地支走了守卫，又让李学赶紧请您过来，您放心，这期间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龙章宫。”

  燕承昱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走吧，跟孤过去看看父皇。”

  李晋没动，而是躬身问道：“奴才斗胆问一句，殿下一会想怎么做？”

  “你是觉得，孤要弑君吗？”燕承昱的语调很低，带着淡淡的凉意，神色丝毫未改，让人难辨喜怒。

  李晋连忙道：“奴才不敢，奴才怎么会这么想呢。”

  燕承昱嘴角牵动了一下，可笑意不达眼底，“没有就好，孤是太子，又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会做出来弑君的事，你说是不是？”

  燕承昱也没想等着李晋回答，一路走到了燕敬的寝殿外，缓缓地打开了门。

  情况和李晋所说的差不多，燕承昱略微扫了一眼，就知道李晋确实是没有说谎。

  燕敬中毒昏迷，嘴唇发紫，不知死活，颖妃腹部还有一道不浅的伤口，流了满地的血。

  燕承昱上去探了探燕敬的鼻息，感觉到了温热的呼吸，便吩咐李晋说：“去看看颖妃还活着吗。”

  李晋伸手探了探颖妃的呼吸，答道：“殿下，她还活着。”

  燕承昱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燕敬活着，还是就这么死了。

  他是说自己不会弑君，可他没说自己不会弑父啊。

  燕承昱在原地怔住半晌，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在这里解决了燕敬，最后叹了口气，道：“就说父皇中了毒，你去请个太医过来。”

  燕承昱重复道：“记得请个稳重些的太医，父皇的身体可经不住熬。”

  李晋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找一个不会多嘴的太医，点头道：“是。”

  “孤让你暗中盯着颖妃，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你做的很好。”

  “放心，你做的事，孤都看在了眼里，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能保你无事。”

  “对于有功之臣，孤都会另眼相看的。”

  李晋看着昏迷不醒的燕敬，生出了几分不忍，到底是他伺候了多年的主子。

  “殿下，北离使臣仍在京城，这个时候皇上倒下了，会不会……”

  燕承昱的声音很冷，“你似乎，考虑的太多了。”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着孤，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你在看着颖妃下毒的时候，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李晋闻言，顿时一步都不敢多停留，赶紧就过去请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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