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齐觉得自己这个忠心还是表的很值得的，燕承昱以后若是做了皇帝，他也算是有了从龙之功的功臣。

  虽然这只是意外之喜吧。

  可他转念一想，还是多问了一句：“殿下，您到底为什么要去青州啊？”

  “今日早朝的时候，那些大臣为着您去不去青州的事，僵持不下，已经吵了一上午，最后才发现您压根不在，怪不得您一句话也没说过。”

  “直到最后也没吵出个结果，皇上就直接宣布派您去青州赈灾，他们才不得不闭嘴的。”

  燕承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群人一定是吵了个没完没了的，只是可惜他没有亲眼看见啊。

  “青州是孤自己想去的，与旁人都无关，别想太多。”

  “你也要记住一点，你对待燕承炀的时候也不要操之过急，而且孤只是提个想法，剩下的还要你自己去执行。”

  燕承昱话音刚落，影离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殿下，时辰快到了，您也要早做准备。”

  冯齐识趣地站起来，起身告辞道：“那殿下，臣先告退了，祝您此番一切顺利，早日归来。”

  燕承昱笑着应了，“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东宫找陆枫，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的。”

  东宫的侍卫统领，他自然不会不认识，冯齐感叹于燕承昱的细心，又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燕承昱这才开口道：“进来吧。”

  影离还是蒙着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燕承昱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他现在是想跟他说话，又不好意思开口。

  燕承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所以也无从得知她的真实性格，可影离的性格也在一定层面上反映了主人的性格。

  他想，他的母亲生前，对影离一定是优待的。

  燕承昱自然也乐得给他台阶下，“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孤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再说了，你是母亲身边的人，论辈分，也担得起孤一声叔叔，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影离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容来，但他平时都不苟言笑惯了，笑容实在是十分诡异。

  燕承昱摆了摆手，道：“好了，做你自己就好，不用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他这么说，影离也就好开口了，“属下不是觉得什么，而是戚砚这个人在属下这里的感觉很不好，若您只是玩玩也就算了，若是真心相待，属下怎么也不能放心。”

  “这一次他去青州，多半是以退为进，是去完成什么自己的目的也说不定。”

  “殿下，他心里若是真有你，又怎么会这么多天没有一句来信，他难道不知道您会担心他吗？”

  影离凉凉道：“这样的人，恕属下无法尽信。”

  影离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燕承昱一直带着笑意听着，等他说完了，他才接了一句，“你说的这些，孤都明白，这些事孤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孤相信他。”

  燕承昱叹了口气，道：“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我也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了。”

  如果戚砚都要背叛他，那他这辈子真的是白来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

  燕承昱踏步走了出去，衣袂翻飞，发丝被玉冠束起，露出精致的眉眼，表情甚至带着淡淡的喜悦。

  “咱们也该出发去青州了。”

  我去了青州，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

  这样的想法，一直支撑着他见到戚砚的时候。

  …………

  青州，宣城。

  青州群山环抱，消息闭塞，自古以来就是作为军事要塞之用，又几乎是处于整个大燕的最西侧，与西吴毗邻。

  此地百姓大多数都会些功夫，这也是青州多土匪的原因之一。

  宣城是青州地界的枢纽地带，这里相对繁华，承担着青州一切货物运输，信息传递的功能。

  可以说，进出青州的一切东西，都要经过这里。

  但最先出事的地方恰恰就是这里，自宣城出事以后，整个青州的经济发展几近瘫痪。

  这同时也是此次灾情最难治理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更大的损失。

  其实奏折上写的一点也不差，甚至少见的没有夸大事实，青州本来确实是匪患猖獗，良民变成了暴民也不假。

  只是有一点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隐瞒，就是青州本来的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

  按理来说，宣城的地理位置和行政特点，其实是和梁州万城类似的。

  而万城，已经作为封地，分封给了燕承叙，所以宣城也是可以作为分封之用的。

  其实在历史上，宣城也不是没有被分封过的，只是分封的那位皇子早夭，众人觉得这里不祥，从先帝开始，这里就不作为封地使用了。

  青州多风沙，时常吹得人睁不开眼，今天，算是难得的好天气了。

  艳阳高照，也没有大风，倒是衬得宣城的景色好了几分。

  仔细算算，这其实已经是戚砚来到宣城的第四天了，这几天来，算是一无所获。

  戚砚凭栏远眺，表情淡漠至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暗殇过来的时候，脚步都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来。

  戚砚只有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时候，才算是个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而现在，他似乎又不处于这个尘世了。

  就像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再入他的眼。

  暗殇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上前说道：“主上……”

  戚砚猛地回了头，眼神中夹杂着欢喜，可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他眼睛里的光芒又迅速暗淡了下来。

  良久，他闭了闭眼，问道：“什么事？”

  暗殇看见了戚砚眼神的变化，知道他是想燕承昱了，可没有用啊，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

  暗殇隐藏住了内心的苦涩，佯装无事地说道：“属下刚才偷偷去了一趟刺史府，看见木秀之似乎是在祭奠什么人。”

  暗殇一边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景象，一边复述出来，“有纸钱，还有酒，看着他整个人十分伤心，属下不敢靠得太近，没有听清楚他具体在说什么。”

  戚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木秀之。”

  是因为独木秀于林，而风却摧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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