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眨巴一下眼，连连点头道：“卑职明白，立即派三名衙役！”

  蔡大人手中惊堂木一拍：“张富贵，你先随衙役去后院的候审室，等待传唤。”

  “退堂！”大堂内两排衙役手执法棍，威武齐出声。

  此刻，江保安正在府中宁馨堂，欣赏同僚送来的一块羊脂玉凌霄花。

  “温润洁白，光泽极好。”他小心把玩，自言自语道。

  江保安心中不禁美滋滋起来，自从二女儿被赐婚给三皇子，他可算扬眉吐气。

  朋友、早年的同窗、同僚......纷纷送来贺礼。

  虽说庆阳侯府多年勋贵，但是江保安是个没出息之人，从未被人这般奉承过。

  如今被众星捧月一般，点头哈腰来府上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林夫人他们夫妇二人，近几日收礼物，都收的，眼光格外挑剔起来。

  一般俗物，江保安还瞧不上眼。

  林夫人看着一件件宝物，心中也欢喜。

  但更多是觉得终于出一口恶气。

  早前因为被张府索要元配嫁妆之事，让她和定远伯府受尽奚落和白眼。瞧眼下情形，日后有的是机会一雪前耻。

  这个仇，她可是常挂心间的。

  长贵叩门之后，得到应答，方轻推开门，一五一十说道：“侯爷，京兆府衙役来传唤您前去。”

  江保安将手中的宝贝，轻轻收入木匣中。疑惑道：“京兆尹蔡大人传我，可说所为何事？”

  长贵躬身道：“说的模糊，似有人在打官司，衙役大哥奉命传你过去一趟。”

  江保安嗤笑道：“这可真是见鬼了。罢了罢了，今儿我心情好，既然蔡大人传召，我就去一趟。”

  林夫人走过来，目露关切：“那京兆衙门向来是官司缠身之地，平白无故的怎会突然传唤侯爷？”

  江保安欲要出门，毫不在意道：“许是有什么事，喊我过去问个话，给旁人做个证，我那帮朋友有时后院起火，打死个小妾什么的也常有纠纷。”

  林夫人听到这话，想到府内那十几房，她老早就想打死发卖的贱人，脸色冷了一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林夫人轻轻长舒一口气，心生感叹：“男人的花期可真短！”

  想当年，她首先被庆阳侯府的富贵着迷，其次就是江保安皮囊生的极好，身姿也是玉树临风的。

  眼下，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却是一年比一年的肥胖油腻。

  林夫人转过头，看着匣子中的宝贝和满室的黄花梨木桌椅、景德镇的茶盏、宜兴的紫砂壶、红木的书柜......

  “还好，我还有这些富贵。”林夫人腹语。

  话说两头，去中南王府的那位衙役，最先回来复命。

  “怎么说？”师爷率先探问。

  衙役跑的急，清了清嗓子：“卑职并未亲眼见到中南王夫妇。”

  “废话，那般天潢贵胄岂是我等贩夫走卒随意见的，我是问你，府上管事去通传后，如何回你？”师爷着急道。

  “是，府上管事是一位公公，回我说'奉王爷口令：秉公办理'，卑职还以为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那位公公还笑着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衙役说完，去看师爷。

  他就是一个跑腿的，实在不明白，这岳丈都吃官司了，中南王和王妃，就真的不打算徇私包庇，让大人通融一二？

  师爷捋了捋山羊胡，微微点头，转身去了内堂寻大人。

  “当真？”蔡大人呼道。

  “千真万确，衙役为了稳妥，还特意多问了一遍。”师爷眼神坚定回禀。

  “我那老师，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甚少夸人，”蔡大人说到恩师，神色柔和，“以前若说到太......中南王，每每提及，老师赞他君子六德。今日，我派人前去试探，倒显得我官场市侩行径了。”

  师爷陪伴蔡大人十几年，多年搭档养成的默契，出声宽慰：“大人您寒门出身，在官场若横冲直撞，莫不如走悬崖峭壁寸步难行，大人您今儿做的周全。”

  蔡大人苦笑一声，颔首，问道：“去三皇子那处的衙役，可回来了?”

  说话间，另一位衙役领着一位宫中的小太监回来了。

  “这是？”师爷替自家大人开口询问。

  衙役望向那位，皮肤白皙清俊小太监，解释道：“三皇子那处，派这位内侍跟卑职一道回来。”

  小太监倒很机敏，淡笑道：“我家主人命我前来。”

  说罢将手中一道帖子呈上来，继续道：“蔡大人请过目。”

  接过帖子，蔡大人翻开第一页，赫然愣住！

  那帖子不是请帖、拜帖或陈情书，而是庆阳侯府二小姐，也就是未来的三皇子侧妃的生辰八字的庚帖。

  蔡大人脑子快速运转，思虑三皇子此举是何意。

  是故意为之，试探京兆尹愿不愿意投诚站队三皇子一派，明面上这般光明正大，实则暗里看他表现，还是说当真要他查明真相？

  投诚不可能，历代京兆尹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只是陛下的纯良之臣。

  却原来，三皇子姬无飞这两日派人前去查询庆阳侯府的家底。

  那林夫人为送爱女入宫为皇妃，曾给右相府上的大夫人暗示，可给十万两黄金为陪嫁。

  十万两黄金！

  这个数字，成功引起史贵妃和三皇子的目光。

  日后成事，到处都需要用钱，虽说有右相在，他们暂不缺钱。

  但是，谁会嫌弃钱财多呢？

  特别是只要娶一个女郎进门，就能获得这么一大笔钱，哪个儿郎不眼热，别说史贵妃，天底下哪个婆母不动心？

  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是以选秀那日，那么多妙龄少女中，三皇子选正妃为兵权，选侧妃为钱财。

  但是探查回来的下属禀报，庆阳侯府早就分了家，二房一家分出去、嫡长女也分了出去。

  眼下的庆阳侯府，空有个世代勋贵的华丽头衔，全部家当怕也不过十一、二万两黄金。

  那林夫人竟敢大言不惭！

  有谁家嫁女，会陪嫁上全部身家，即便她林夫人愿意，身为父亲的庆阳侯也不可能同意。

  三皇子顿时就有被一个妇人愚弄之感的郁结。

  他告诉母妃之时，母妃劝他沉住气，或许那林夫人还有一些暗地里的产业，不为人知。

  姬无飞是何人？无毒不丈夫。

  他听得仆从来禀报，京兆尹来人询，心中顿生一计。

  既然她林夫人敢这么赌上全部身家搏一把，他何不趁此良机，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

  这样大婚时，必定十万两黄金跑不了；婚后，侧妃入了他的府邸，也更老实乖觉，对他言听计从。

  “等一下，那衙役说蔡大人也派人去了中南王府？”三皇子从沉思中抬起头来。

  “是，奴才塞了二两银子给那衙役，是这般说。”

  “呵呵呵......都说庆阳侯与长女情分不厚，但是血脉亲缘在，中南王府不可能坐视不管，到时他们惹上一身骚，我不参与反能落下贤名。”

  三皇子说到这儿，唤人去取物品。

  他将物品递给那年轻太监：“眼下我与庆阳侯府唯一的牵连，就是这个未婚的侧妃而已。将这个让蔡大人过目，他应该明白我的态度。”

  是以，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见小太监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蔡大人对着小太监作揖，道：“三皇子坦荡，下官定然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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