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那里陪陪杜清清，他是不是一直呆在杜清清的身边，博桐在不在，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陪着杜清清……

  阮晓菁越想心中越乱，杜清清发生了这样的巨变，如果方铮回到她的身边，自己可以欣然接受吗？她还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乱七八糟地想了很久，阮晓菁从床上撑起来。刚下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晕得坐回到床上，才想起昨晚因为担心方铮忘记了吃饭，她应该要吃点东西才行了。

  走进厨房，阮晓菁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她想起方铮给她做的早餐，他能做很多东西，打豆浆，煎鸡蛋，熬粥，炸煎饼……

  她的心绞紧在一起，从没有一个时刻，她那么渴望见到方铮。也从没有一个时刻，她希望方铮没有他的计划和目的，她愿和方铮过最平凡的生活，只要他在她的身边。

  可是如果没有方铮的那些计划和目的，方铮现在娶的应该是杜清清，她能成为方铮的妻子，都是因此而实现的。

  阮晓菁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成人以来从不轻易掉泪。方铮，总能触动她最柔软的神经，挑起她灵魂深处的感性。

  手中的鸡蛋被阮晓菁放回了冰箱，她根本无心做东西吃。食不知味地喝了一杯牛奶，她决定马上去方铮的姨妈家。

  阮晓菁慢慢地开着车在街上转了很久，本想买些礼物带过去，因为出门太早，商场都没有开始营业，她只好直接开车到了姨妈家。

  敲门后，阮晓菁看了看手表，才九点呢，他们有没有起床。

  开门的是杨华，看到她显然有些吃惊，“晓菁，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阮晓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起床太早了，一个人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就过来了，反正方铮也在这里。”

  “快进来快进来！”姨妈表面笑着，心中却打鼓，这可怎么办，方铮昨晚在杜清清家里，一直没有过来呢，“你先坐下，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姨妈，你不用管我——”阮晓菁望向方铮的卧室，“方铮呢，还在睡觉吗？”

  “喔，那个——”博桐走出来说，“他出去买东西了。”

  “是吗——”阮晓菁忍不住一阵失落，她以为可以马上见到方铮。

  杨华对博桐使了个眼色，博桐准备悄悄往杜清清家走去，他必须让方铮出现阻止这场尴尬。

  还没等博桐走出家门，房门已被推开。方铮和杜清清并排站在他们家门口，杜清清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方铮的手里端了一口小锅。

  博桐急忙走到门边试图挡住里外的视线，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杜清清已经开口，“我熬了粥，方铮去买了小笼包，你们吃早餐吧。”

  阮晓菁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门外，她只能看到方铮，博桐的身体挡住了杜清清。杜清清的声音却像一颗针扎得她的心里刺痛，杜清清和方铮在一起，他们一起做早餐……她不敢移动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勇气直面门外的两人。

  博桐忙说：“方铮，晓菁来了。”

  方铮走进门看见了阮晓菁，他有些意外，“晓菁，你怎么那么早？”

  阮晓菁看着方铮，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杜清清从博桐的身后慢慢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头戴白花，身穿黑毛衣，一身素雅；她满脸平静地看了阮晓菁一眼，接着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博桐，对着方铮的背影说：“我回去了。”

  方铮转头，杜清清已经走出了房门。

  博桐忙举起手中的袋子对阮晓菁说：“吃早餐吧。”

  方铮看着面前的阮晓菁，他没有想到阮晓菁会那么早就出现在姨妈家里，他昏乱极了，昨晚几乎一夜未睡，现在面临这样的尴尬，应该如何给阮晓菁解释。

  杨华忙走到阮晓菁身边说：“是我叫方铮去买早餐。”她转头假意问方铮：“你在外面遇到清清了吗？”

  “嗯——”方铮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阮晓菁知道自己昨晚和杜清清在一起，好脾气的她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阮晓菁瞅着方铮，他刚刚和杜清清那么亲昵地走回家，丝毫没有因自己结婚而与杜清清拉开距离，杜清清始终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晓菁，快来吃早餐吧。”方铮放下手里的锅，他走到阮晓菁身边拉她到桌边坐下，“我不在家里，早上你一定没有吃早餐吧。”

  听到方铮的话，阮晓菁心中掠过一丝安慰，方铮还记挂着自己。

  姨妈盛了一碗粥递到阮晓菁的面前，“晓菁，好久没有看到你，你好像比上次更瘦了，今天姨妈好好做顿饭给你吃。”

  阮晓菁看着碗里的粥，这是杜清清熬的粥，她无法抑制的嫉妒杜清清。

  方铮拿了个小笼包递到阮晓菁手里，“快吃呀。”

  “杜清清——”阮晓菁忍不住问，“她妈妈的后事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前天下葬的。”博桐说，“我们这么多邻居，还有她的一些亲戚，没有问题的。”

  “方铮，你姨父中午就能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中午饭。”杨华说。

  “喔——”方铮犹豫着怎么解释，他跟杜清清说今天早上想去刘云的墓上拜祭，“我——早上有点事情，我想去刘阿姨的墓地看看，她过世的时候我不知道，毕竟她看着我长大——”

  阮晓菁的心中一紧，眼光投向方铮。

  杨华忙说：“改天再去好了——也不急于今天。”

  “我——”方铮矛盾极了，他原本只想去刘云的墓上看看，他并不想引起阮晓菁的不悦。如果对杜清清失约，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估计又会难过半天。

  哎，反正也就是这一次，他望着阮晓菁说：“我一会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和你们吃饭。”

  阮晓菁垂下眼帘，她能说‘不’吗，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吗，他这样一直陪着杜清清，他不知道自己会吃醋吗。

  ——

  博桐悄悄地开门到了杜清清家，他不忍心看到杜清清孤零零地离去。

  推开杜清清家房门，杜清清果然望着窗户静静地发呆，她手中抱着一件灰色的大衣，目光凝滞，神色凄婉。

  “清清——”博桐轻轻喊她，他不知道杜清清在想什么，可他明白，昨晚方铮在她家里的留宿给她留下极大的后遗症。

  杜清清抬头看着博桐，嘴角露出笑容。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陪你去爬山好吗？”自从刘云走后，博桐每天都会来陪杜清清，哪怕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看看她，知道她的情况，博桐就觉得心安。

  杜清清摇头，“博桐——谢谢你。”她将手中的大衣递到博桐手中，“请把衣服转给方铮，他刚才忘记了。”

  博桐接过衣服在手中，原来是方铮的衣服，难怪她那么依依不舍，他忍不住问：“清清，昨晚——你和方铮——”

  杜清清哀伤地望着博桐，“博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博桐愕然地看着杜清清，“帮什么？”

  杜清清的眼中涌出泪水，“我——我爱方铮，如果没有他，我没有勇气生活下去。”

  博桐吸了一口凉气，这该怎么办，“可是方铮——他结婚了。”

  “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不在乎。”

  “你疯了吗？你说什么？”博桐拉着杜清清的肩膀，“你何必这样，天下不是只有一个方铮。”

  杜清清的眼泪泛滥，“我心里只有一个方铮。”

  “你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做？”博桐喊，“不行，杜清清，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你自己。”

  杜清清低头无声地流泪，“我知道，可是——我想他，从他和我分手就从来都没停止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博桐无奈地靠在墙上，杜清清的话令他恐惧，他恨不得抓住方铮狠狠地揍他，打得他出血，打得他不能动弹。杜清清，这几个月经历了人生的生离死别，她完全没有正常思维了。

  他不忍心再看杜清清，他打开杜清清家房门冲出去。

  回到家中，博桐气冲冲地将手中的大衣递给方铮，“你的大衣掉了都不知道吗？”

  方铮拿起大衣愣愣地看着博桐。

  阮晓菁瞬间醒悟，方铮的大衣掉到杜清清的家里，他和杜清清在一起，也许从昨晚，他们就一直在一起。难怪方铮要待在这里，难怪他们一起去买早餐……他要陪杜清清去拜祭，他心里面只有杜清清。

  她无法向方铮确认什么，只觉得满腹的委屈和情绪需要找个地方释放。她着急的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急匆匆地对杨华说：“姨妈，我先走了。”

  “去哪里呀，不是中午一起吃饭吗？”杨华问。

  “你去哪里？”方铮也追着她问。

  阮晓菁背对着方铮，“我——我去爸爸那边看看。”

  “方铮——”杨华喊，“你陪晓菁去呀。”

  方铮追着阮晓菁，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径直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晓菁——”方铮喊，“你先去爸爸那边，下午我来接你。”

  阮晓菁转头看着方铮，十几天没见他了，真的好想他，好想靠在他的肩头抱着他的腰，她却只是抿了抿嘴说：“那我等你。”

  到墓园的路上，方铮开着车，杜清清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眼光一直在他的脸上停留。

  过了很久，杜清清轻声说：“方铮，如果你没到益德工作，我们还是过去的我们。我还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你身后，你也会站出来保护我，虽然很清贫，但是很幸福很满足。”

  方铮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生活哪有停滞不前的，得往前看。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帮你的。”

  杜清清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到了墓园，方铮买了香蜡纸烛和菊花带上墓地。

  秋日的天气阴沉，凉风吹拂着墓园旁的树枝，落叶满地。

  走到刘云的墓前，方铮凝视着墓碑上的题字和照片，照片上的刘云面带笑容，安静慈祥，如此年轻，还没享到儿孙的福，竟然就这样离去。

  杜清清蹲在墓碑旁边，用手擦拭墓碑上的灰尘，说：“妈，方铮来看您了。”

  方铮默默的点燃了香烛，一张一张烧着纸钱，离刘云上次发病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天人永隔。他心中默念：“对不起，刘阿姨，没有送您最后一程，也没能帮您照顾清清，我辜负您了。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清清遇到良人结成好姻缘，生活美满幸福。”

  杜清清望着面前的方铮，他专注的表情让她心中悸动，这本是她的方铮，她从来没停止过喜爱的方铮。

  祭拜结束，两人顺着墓园的楼梯往下走。

  走到山下，杜清清突然拉住方铮的手，“回到家里，我就没机会和你说话了，我还想问你一句话。”

  方铮愣着，杜清清的表情令他心中发慌，他不知道她要问什么，自己是否能回答得出来。

  杜清清抬头望着方铮，“我想问你，你心里还有我吗？哪怕是一点点，还有吗？”

  方铮强迫自己不去看杜清清的眼神，她的眼光清澈，带着渴望和真诚。他无法撒谎，他心里怎么会没有杜清清，那是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当然有了，你是我和博桐的小妹妹嘛。”

  杜清清继续望着方铮说：“上个月，我妈把拆迁赔款给我买了房，就在厂区旁边的那个新小区。以后，你能来那里看我吗？”

  方铮点头，“会的，什么时候搬家过去，我来给你添置家电。”

  杜清清投进方铮怀中，流泪说：“方铮，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和过去一样。”

  方铮轻轻拉开她的身体，清晰的对她说：“不能，清清，我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杜清清泪流满面，她死死的盯着方铮，“为什么不能？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阮晓菁也是这样诱惑你的，也是这样抢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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