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帮我转告莎莎，梦魇可以不择手段，但一定不要忘了，自己的根是华夏！”

  叶明留下这一句话，便是大踏步的往面前的村子走去。

  “我是叶明，滦海的常务副县长！”叶明上前拿过乡镇干部手中的扩音器，而后站在村口的磨盘上接着道：“各位，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我身为这个副县长，是一种耻辱。

  我的人民，没有像我一样，衣可蔽体，食可果腹，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你们指手画脚？”

  叶明的话很快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不过大部分都只是瞟了一眼叶明，而后便是低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祖祖辈辈已经习惯了穷困潦倒，似乎也早就没有改变这一切的心思。

  至于说那些道貌岸然的领导跟他们说的那什么泥石流，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更像是死了，死了也无非就是死了，仅此而已。

  “我无颜命令你们，可我恳请各位，现在回家穿上衣服，跟着我一起去县里，我承诺你们，不管有没有泥石流，我们都不回来了。”

  叶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嗤笑声给打断。

  “不回来？不回来死在县里？我们连个埋自己的地方都买不起！不回来干嘛？你养我们啊？”

  “不，我不养你们！”

  “切！废话连篇，赶紧走吧你！”叶明正想再说些什么，便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不过叶明也不恼，而是耐心等出声的人把话说完，然后才接着道：“但是我可以让你们自己养活自己，我可以让你们在县里重新扎根生活！”

  这次所有人终于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磨盘上那个并不高大，甚至看着还有些削瘦的身影。

  “你快别忽悠我们了！”

  “是啊，你们这些县里的贵人，快走吧，别在这看我们的笑话了，也免得被我们这里穷气染上。”

  “就是，你别说就是个县长了，就算是个市长，省长，他们也不敢说这么大的话啊！老子就是不想活了，你还能强迫老子活不成？”

  人群就那么嘈杂着，你一言我一语，叶明就那么耐心的任由他们抱怨。

  直到嘈杂的人声逐渐安静下来，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道试探性的问话：“县长，你说的让我们自己养活自己，然后在县里扎根，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叶明看向说话的人，饶是叶明两世为人，见惯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可在这一瞬间都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眼角的泪水。

  叶明没有马上回答对方，而是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体恤脱下来，和这个村子大部分人一样，露出了自己精壮的上半身。

  跳下磨盘，叶明把自己的t恤温柔的替面前脏兮兮的，同样赤裸着上半身的小女孩穿上，而后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柔声哽咽道：

  “丫头！叔叔会帮你爸爸妈妈安排一份月月都有工资领的工作，他们可以没有现在这么辛苦，却能获得足够你们一家人吃饱穿暖的报酬！

  然后你可以每天都穿着整齐的去上学，你妈妈也可以穿着整齐的去工作，你爸……你爸我就不管了，要是他喜欢裸着上身干活，那就随他！”

  “嘻嘻！我爸爸要是能和叔叔一样，穿这种衣服，一定可以好看了！”

  女孩笑了！叶明却很想哭。

  花一样年纪，正是该享受着家人宠爱的时候，可眼前的这孩子，还有更多的孩子，却要和自己父母一样，衣不蔽体，只为了能够省下一家人赖以活命的口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从哪个人先开始的。

  围在叶明身边的人，不再是赤裸着上半身，就算是家里只有一块破布，他们也都围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论男女。

  所有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目光有些失神的看着穿着雪白t恤，小脸却黑黢黢的女孩。

  “真好看！”

  所有人心中就只这么一个念头。

  “叶县长，你和以前的那些领导不一样，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愿意听你的！”一名妇女排众而出，揉了揉穿着叶明衣服的女孩头发，而后深深的对着叶明鞠了一躬。

  “叶县长，我们家跟你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也跟你，叶县长！”

  “叶县长，只要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叶县长，从来没有哪个当官的能在我们面前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我们的娃，就冲这一点，你叶县长就算让我现在去死，我也听你的！”

  “……”

  不管是人群外的卫六和卫十一，还是人群里的乡镇干部和县政府办的职员，他们全都怔怔的望着眼前颇为震撼的一幕。

  他们实在想不通，在他们眼里那么难的事情，为什么到了叶明这里，就变的这般水到渠成。

  卫六事后问过叶明这个问题。

  叶明只回答了两个字。

  “真心！”

  真心换真心！

  返程的时候叶明没有坐车，除了开车的卫十一之外，剩下的位置都留给了村里腿脚不便的老人。

  叶明，以及所有的男性干部，还有卫六卫十一，此时都是光着上半身，他们的衣服都给了村里没有衣服的女孩和妇女。

  这个时候开车跟在叶明身后的卫十一，不由得想起了刚才自己问的那两个字。

  “羞耻？”“羞耻吗？”

  卫十一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车旁，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身上显得极为宽大的白半袖，但同时笑得极开心的小丫头，那张素来冷着的冰块脸，此时不由也出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那是他的衣服，可他从没觉得他的衣服是那般好看！

  “丫头，你记住，最前边的那个人叫叶明。有他在的滦海，和没有他在的滦海，真的不一样！”

  “叔叔，我知道！叔叔，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也很好看哦！”

  “我？也很好看？”卫十一愣了愣，而后轻笑：“你不知道，在跟着他之前，我是活在地狱里的，没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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