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真的问道：“鬼差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黄小跳从葫芦上站起来，长叹一声说道：“人家管，是分内职责。人家不管，是法外开恩，你能保证所有的鬼差都不管么？而且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长久，如果可以，那那些死去仍旧留恋人间的冤魂，是不是可以随意的夺舍别人的躯体？”

我被黄小跳这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事是这么个事，理也是这么个理，可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无能为力了。

小石蕊听到石建良说这样的话，她本人都表现的极为震惊，轻轻地推开了石建良，后退一步看着石建良摇头说道：“你不要这样，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能感受得到小石蕊内心的怨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动，被眼前这个“不是父亲的父亲”感动到了。

讲真，石建良说出那样的话，我听了同样很感动。

下一秒，我看到了小石蕊的魂魄离开了大石蕊的身体，以一个虚影的形态出现在我和黄小跳的面前，大石蕊的身体瘫软倒在了地上。

小石蕊看得到黄小跳，黄小跳也能看得到小石蕊。

此时的白化龙还在门口守着，警觉的盯着周围。

小石蕊看向我说道：“我以为会永生永世在无尽的怨恨中活着，痛苦的一年又一年，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分不清是该爱还是该恨，我知道我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很多痛苦，我自责的同时又觉得很不甘心，如果他能管好大石蕊，也就没有这么多悲剧了。”

我应声说道：“对，的确是这样，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有因果、有定数的，你的出现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些教训而已，很庆幸你没有把事情做绝。”

小石蕊低下头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我抓了大石蕊的魂魄压在河底已经三年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悖天理的，鬼害人…”说到这，小石蕊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苦笑。

这时，石建良已经扑在大石蕊的身体边，坐在地上把大石蕊的上身抱在怀里，痛哭不已。

我和小石蕊还有黄小跳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石建良的身上，石建良声泪俱下哭的特别凄惨。

小石蕊收回目光，看向我和黄小跳说道：“我应该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石建良他也不会说出这样发自肺腑的话，我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也正是这份诚意，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黄小跳提议说道：“妹妹啊，既然你都看开了，就跟我们走吧，去寺院听一听佛法，早日顿悟远离轮回的痛苦。”

小石蕊苦笑着摇头，无奈的说道：“我罪孽太深，已经没有机会得到救赎了……”

这时，地上的石蕊突然咳嗽起来，听到咳嗽声，我们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只见石蕊缓缓的睁开眼睛，双眼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足足过了三秒钟，她才傻傻的问道：“爸？这是什么地方？”

这一刻，石建良痛哭出声，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回来了，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想而知。

小石蕊看着石建良把石蕊拥抱在怀里，苦笑无奈的摇头。

此时，石建良已经看不到小石蕊的魂魄了，看不到小石蕊眼里的悲伤。

石建良把石蕊抱在怀里，仅仅是抱了三秒钟，他突然把石蕊推开，对着石蕊的脸上抽了一个耳光，质问道：“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石蕊愣在那，完全不知道石建良在说什么。

我劝石建良说道：“算了，教育女儿也不是这个时候教育的，何况她现在能记住什么都不知道呢。”

石蕊一脸懵的看向我，又看向石建良问道：“他是谁？你为什么打我？我……我……”

黄小跳借用我的身体，对石建良说道：“你女儿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她把小石蕊推下堤坝……”

听到这，大石蕊暴怒，推开石建良，站起来指着我质问道：“他是谁？他怎么可以乱说呢？我没有把小石蕊推到堤坝下面，是她自己不小心……”

石建良站起来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石蕊的脸上，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给我撒谎？你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吗？”

石蕊哭着看向石建良问道：“爸……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说的是真的，小石蕊她不是我推下去的……”

石建良又是一巴掌抽在石蕊的脸上，愤怒的骂道：“都怪我平时太宠你，都把你宠成什么样子了？杀人放火这种事你都敢做出来，做出来你还不承认。”

小石蕊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我说道：“别管他们了，我已经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缠，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你，今天就让我帮你挡一次吧。”

说罢，小石蕊就转身飘向门口，她的身体一边飘一边发生巨大的变化，垂下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了黑色的血管……我换一种形容方式，是血管变成黑色，具象化在皮肤的表面，宛如一件贴身的黑纹铠甲，双手指甲再次迅速长长，足足有十几厘米，全都是黑色的。

她的长头发被门口吹来的风带动，小石蕊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后会无期……”

说完这句，小石蕊从容的从白化龙面前经过，出门右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黄小跳骑着葫芦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说道：“大事不好……”

我在潜意识里对黄小跳说道：“她去干什么了？给我个画面啊。”

下一秒，黄小跳就将走廊的画面投射到了我的脑海中，小石蕊大步走在前面，并且是越走越快，她察觉到黄小跳跟上来了，头也不回的对黄小跳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快走？”

“走”字还没说完呢，走廊楼梯转角处出现了一个黑袍影子……

这是一个人，披着黑袍，黑袍盖住了头，我看不清……是黄小跳都不能看清楚黑袍下面的那张脸，在黑袍身后，站着一只天狗……

这玩意儿我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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