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

  “章林渊？章林渊！哇啊啊...”

  屋子里的家具东倒西歪，碗碟和花瓶都摔在了地上，窗框也消失不见，大概在墙壁倒塌的时候被震掉了。

  陈晨灰头土脸地扑进章林渊的怀里，她哭诉着，“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奶奶坐着轮椅我弄不动！”

  “我打了好多次救援电话，后来就打不通了！”她哭得令人格外心碎。

  “没事了，我来了就没事了！”

  “先推奶奶，要怎么下楼啊！”陈晨手忙脚乱地去扶奶奶的轮椅把手。

  章林渊立马在公共频道里，传送救援信号，然后来到陈晨面前，“别慌，机动队马上就来。”

  陈景硕舅舅牺牲以后，她唯一的家人只剩下奶奶了。

  这几年陈晨真是操碎了心，弄得现在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才安心，若是奶奶没有患上阿尔兹海默症，或许能更早些脱险了。

  轰隆隆！

  “呀！”

  楼房再一次晃动起来，章林渊拉住陈晨和奶奶的轮椅，他清晰地感到楼房开始倾斜。

  楼要塌了！

  “先，先出去再说！”

  他内心也有些慌乱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

  陈晨来到走廊，却又立马堵住门框，这让后面推着奶奶的章林渊提高了嗓门，“怎么了啊？”

  “不行！四楼的楼梯塌了，下不去！”

  章林渊冲出来，看着像断崖一般的走廊，他脸上的表情，貌似掩饰不住纠结与迷茫。

  这么窄的地方使用山石星法，保不齐会让楼房塌得更快，使用闪魄之力更不可能，那股强大的爆发力，无异于自杀！

  怎么办？

  “有人在上面吗！”

  忽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章林渊瞪大双眼，救命稻草终于来了！

  他赶紧跑过去，现在没有时间可以犹豫，“是机动队嘛！”

  “是，你们在几楼！”

  “五楼！四楼的楼梯塌了，这边有一女一老人，老人坐轮椅不方便行动！”

  “好的！马上上来！”

  两人对话很是顺畅，那名机动队员应该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从侧边探出头查看。

  看到和他对话的是一名念星者，便赶紧用光刀缓缓锯开挡在面前的钢筋，跑了上来。

  章林渊展露笑意，转头告诉陈晨，“没事了，机动队来救我们了！”

  就是这么一喊，出大事了。

  从六楼走下来两女一男，她们似乎也听到了章林渊的喊声，只是把机动队要救的对象，替换成了她们自己，而不是陈晨和奶奶。

  机动队员爬上来，其中一女人旁若无人地推开陈晨，泪流满面地来到机动队员面前。

  扶着门框的陈晨险些被推倒，吓得额头上也渗出冷汗。

  女人拽着机动队员就往楼上走，“终于来人了，有直升机没，快点带我们离开，上面有十来个人呢！”

  “怎么这么多人！稍等，我先呼叫支援。”

  “就，就是十多个人，快点救我们走啊！”女人并不想告诉他，实际上六楼她们一家只有五六个人。

  “我们不需要直升机，先带我们出去！”章林渊喊道，“我们就三个人，带我们到外面就不需要你们了！”

  女人瞬间急红了眼，喷着口水大骂:“我滚你的，是老娘先喊的人，你要脸吗！”

  “你会好好说话吗，这和谁先喊的有关系嘛，我们这儿有老人！”

  “死老太婆，快点去死不得了嘛！”

  女人越骂越难听，和她根本讲不通，章林渊也来了火气，脖颈鼓起青筋，接着把手放在了腰间一根矩形短棍上。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我他妈就说，有种你捅死我！”女人竟丝毫不怕，还气势汹汹地往章林渊身边凑。

  见状，那两名机动队员赶紧拉开二人，“别吵别吵！”

  眼下混乱的场景，更是急得坐在轮椅上的奶奶眼中噙泪，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声音来。

  “我...不走了，快走，吧孩子们...”

  “奶奶...呜呜...”

  陈晨也蹲在地上抽泣起来，「死老太婆」这句话她听过太多次了，成为别人闲聊时的谈资也是家常便饭，早已习惯。

  这时，六楼下来的一男人和另一个年长的胖女人开口，“小兄弟，咱这都是邻居，你不能这样啊！”

  “就是啊，你们得救还不让别人救我们，我告诉你我们要是死了，你得偿命！”

  “你也太自私了！年纪轻轻臭不要脸的，谦让谦让长辈怎么了！”

  那个机动队员赶紧阻拦，“别说了别说了！直升机马上就到，都能走，到天台上去！”

  说罢，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身旁这位坐轮椅的老人该怎么办？

  章林渊的脸憋得通红，他真想杀了那个女人，可他不能因为几句骂言，拔剑去杀一个普通人啊。

  “靠！”

  他咬牙怒喝，那女人白了一眼，听见直升机来赶紧招呼家人去楼顶。

  那语气仿佛是在嘲讽章林渊似的，“走走走，快走！别一会儿没被砸死，再让疯子给剁死了！”

  楼房倾斜得更厉害了，机动队员脸色阴沉，说:“兄弟...老人家爬不了梯子，上不去啊...”

  “你什么意思，爬不了就不管死活了吗？”

  “我不是那意思，你也听见了，上面还那么多人呢，我们实在顾不过来了...”

  “你也是个念星者吧，救一两个人对你们这些人来说，应该很简单的吧？”

  章林渊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求求你们，帮帮忙！”陈晨抓着另一名机动队员的胳膊拼命摇晃，眼睛也早就哭红了。

  章林渊还想争取一下，但只是刚开口就吸入满嘴的灰尘。

  轰！

  他没有看清，感觉一刹那间头顶的水泥融化了，还夹杂着无数碎裂的水泥块。

  首先那些水泥块，埋没了机动队员的头盔，接着脚下一空。

  楼房，塌了。

  章林渊瞳孔扩大，他抓不住所有，只勾到了一只细嫩的手臂，将其搂进怀中。

  “御石浪！”

  顿时视野一片虚无，是察觉不到空间感的广袤，他记得时常眼前都是幽深黑暗。

  大约是从三年前，那场明武市夺回战之后。

  不知是从谁那里开始，知道了章林渊考了个野鸡大学，又有了当念星者的资本，却像个怂蛋天天窝在家里啃老。

  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说他是个没本事，没上进心的废物。

  就连街头巷尾的小孩，都躲在墙根后边偷笑，后来在走廊见到奶奶，也就是陈景硕的母亲，推着轮椅出了门。

  章林渊怕出什么意外就拦住了奶奶，很快陈晨火急火燎地跑出来，这才知道，奶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

  往后的日子，两人一起照顾奶奶的吃喝拉撒，却从某个夜晚开始，梦到了镜中的自己。

  那些嘲笑他的人相继出现在梦里，继之导致了失眠，章林渊把这件事告诉了陈晨。

  但她却微笑着安慰说「念星者又怎样，就算保护不了所有人，也不是你的错呀。」

  「嗯...就好像你命令一只蚂蚁去扳倒大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那是章林渊第一次觉得，陈晨是那么的温柔，她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之中，却能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安慰他。

  章林渊感到愧疚，便下定决心振作起来，他也清楚陈景硕舅舅很害怕。

  但他为了守护母亲和女儿，必须去做，这是他身为念星者的职责，这个信念鼓舞着他，来到青虹市星素支部报到，开启了星灵融合和训练。

  章林渊学着变坚强，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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