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说的对……”奎瑟斯知道许衡对马奇的质问肯定要来的，应答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立刻全盘托出，许衡就抢话了：

  “小奎，现在，我不想知道，他在黑市都干了什么，又有如何如何的丰功伟绩，我只想让你通知其他暗卫，找到他的位置，能的话，把他带过来。”许衡不想多废话，他当下就想直接见到马奇，当场遏制他可能的计划，虽然他知道，这概率会很小。

  他知道，马奇这个鬼精鬼精的小屁孩，已经做好了被他这个老大哥查水表的准备，从踏入马奇看似寻常的房间开始。

  “是。”奎瑟斯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许衡的态度很强势，他便抬手，动用起了暗卫的“多功能戒指”。

  可经过联络，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后，他的脸色顿时僵硬了起来。

  “呵呵，是不是你派出去，负责马奇那边保护工作的暗卫，失联了?”许衡冷笑着，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局。“那么，小奎，你要怎么负责，或者说，有谁能对抗你们暗卫?知道是焰云商会的人，还动了手?马奇，不是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了吗？”

  “许衡阁下，这是我的过错！我一并担责！死不足惜！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手下是绝对的精英，而且为了保护马奇先生，我们特意准备了团队跟进，

  从绑定的戒指的定位和反应来看，这个团队全员存活，而且还在各自的位置，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让他们活着，全部失联，

  而且，马奇先生，其实是现在黑街真正的掌控者，从……”奎瑟斯听到许衡极具嘲讽意味的问询，来不及惊讶他未卜先知似的语言内容，先行半跪下来，低头认错，然后要去回应许衡的担忧。

  他心中对许衡为什么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格外平静的疑惑一闪而过。

  在奎瑟斯眼里，许衡一个月没回来，根本对当下的情况不足了解，很可能只是茫然。

  但是，许衡再一次打断了他，“停下来！奎瑟斯！我不担心马奇生命上的安危，而是问你，你觉得，他有没有处于极大的危险！

  你说他现在是黑街的掌控者，我就不信，这个过程会那么轻松，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衡的语气更加强硬，其中暗含的严肃，提醒着面对他的人，只回答关键，不然就要被打断。

  这一次，奎瑟斯茫然了，他不知道许衡是想问什么，但马奇如何成为黑街真正的掌控者的，他还是有一个直观的感受的：“回您，过程并不轻松，部分危险被我们处理掉了，但马奇先生很有城府与手段，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将黑街整合了，具体……您要听吗？”

  “等下吧……唉——”许衡不再打断，不过回复的很快。顿了一下，叹出一口很长的气，不再那么强硬，“小奎啊小奎，你们真是被那个小兔崽子耍的团团转啊，或者说，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起来吧，先回马奇的房间吧，所有的一切，要推倒重来了。”

  奎瑟斯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一双极其淡漠，并无更多情绪的眼睛，是他前所未见的，许衡的一种没有先前的情绪化，也没有强硬的理性，是一种很难言说的“中性状态”?

  让他的直觉和感受，都刹那消失了一阵，就像面对一团“虚无”，如果没有看见许衡的实体的话。

  ……

  “现在，小奎，我要你分出三批人，一批人来酒馆，潜入到所有的地方，翻个底朝天，但不要惊动我的兄弟和客人，看看能不能找到营业的流水报表或者商业计划书，其他的所有纸质文件，也都拿过来，

  第二批人，去控制住黑市，把和马奇有密切联系的人制服，然后呢，看看你的那个所谓团队是什么情况，虽然我猜，大概率是精神被控制了，能满足不死不移动但留在原地的条件的话，

  第三批人，搜查马奇的位置，还有找到米娅，继续跟踪她，我知道你现在也有很多疑问，不过等等吧，先照我说的做……不用点灯，这个地方，没有看清的必要。”

  马奇光芒细微的房间中，许衡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站在跟前的奎瑟斯平静地说道。

  奎瑟斯确实不理解，但许衡现在的状态，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那双眼睛，就好像苍穹上，俯视着大地的苍鹰，散着瞳，看清了荒芜的大地。

  “好的，主人早已让我等最大限度地听从您的安排，我现在就去联系金城的所有暗卫。”奎瑟斯允诺，开始执行许衡的命令。

  “许衡，好像你很平静啊?”朱莉对许衡现在的状态其实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她目前不能理解许衡的安排。

  “平静?哼，不如说是我快疯了，不过疯的很淡罢了，虽然，我目前还不知道马奇具体操作社群经济的措施  ，但可以确定，社群经济本身，就不可能是他一朝能顿悟得来的，就算能得来，更细致的步骤，发展的方向，以我对他的了解，根本不可能，

  与其相信这魔幻的现实，不如信那个疯子想跟我抢教育权。”许衡回应道。

  “你是说，克罗里茨在引导马奇?”

  “当然，现在就可以假设，克罗里茨正和马奇在一起，如奎瑟斯所说，他的团队失联了，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一切的，我觉得，只有能一手推动兽人联盟促成的克罗里茨才能做到吧，也最容易做到，

  而且直到现在，你和我身上的史莱姆都没有对任何更强大的波动产生反应，所以大概率，这个城市里，除了克罗里茨，没有第二个半神。”

  “那……能说明什么?为什么就抢夺教育权?”

  “说明金城，克罗里茨明明可以随便乱玩，但是他没有，他现在在带着马奇在玩，他在启发马奇的经济，甚至，我最不愿看到的政治意识，把整个金城当试验场，

  那么他很可能，想收马奇为徒，这不就抢教育权了?

  因为男魅魔，的确很适合精神系，而这，还可能是为了针对我，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忽悠马奇的，但他都让马奇完全杵逆我原本的交代了，已经可以带人走了，还是自愿的呢，可是克罗里茨还是留下来了，他图什么？”

  许衡正说着，房间内，突然多出了好几道模糊的人形，整整齐齐地站到了奎瑟斯的身后，并一齐单膝跪地下来，有人呈了一些东西，有人只是跪着。

  “许衡阁下，按照您的吩咐，第一批人已经结束任务了，这些是结果，很抱歉，没有报表，更没有计划书，只有一些纸质杂物。”奎瑟斯很利落地收了自己手下呈递上来的东西，准备交到许衡的面前。

  “你们行动是快啊，啧啧……没有计划书和报表?那算了，小奎你帮我看看吧，该不会只有像邀请函和黑卡一样的东西吧？”许衡摆了摆手，黑暗里他看不太清——主要也是怕其他人注意到——奎瑟斯是吸血鬼，可有很强的夜视功能。

  “是……确实如您所料……”奎瑟斯停下，认真地翻了翻手上的东西，回应道。

  “嗯……再等等，你们动作既然那么快，第三批人应该很快就要有结果了吧……”许衡点头，随意地应道。

  “第三批?……这……”奎瑟斯刚还疑惑着，突然戒指上的传讯就来了，他顺着许衡的意思去感知，刚想说什么的声音，便颤抖起来。“找……找不到了……最接近的几个，也失联了。”

  “好啊好啊，那马奇肯定也找不到了，唉，没想到，是最糟糕的结果，虽然，我有心理准备……走吧，可能今天，我也玩不过那个疯子了，毕竟他知我，而我不知他了，躲着不出来，暗地里给我下套，好战术啊……啧。”许衡随即站起来，拍了拍腿，整理了一下衣服，唉声叹气地说道。

  “阁……阁下，去哪里?”奎瑟斯已经听不懂许衡在说什么，在想什么，乃至通过当前的情况做出了什么判断了。

  “还能去哪?去黑街啊，马奇小混蛋的小秘密基地，对了，黑街也给我翻一遍，还有，叫人去你们焰云在金城的支部，把酒馆和商会的合作有关的东西，都拿过来，这是肯定有的，也是这小混蛋肯定想我看到的。”许衡打开马奇的门，让光照进来，照进这个整洁的有些刻意了的房间。

  ……

  首先，下药的人，可以确定是酒馆内部的人，才可能下药，对吗？那为什么?目的一目了然，就是要挑拨酒馆和黑市的对立。

  或者说，是米娅和黑市的对立。

  可能是那些水元素史莱姆吗？哼，不可能。

  那么又有谁，能如此清楚诺兰的死斗比赛?甚至给他的对手下毒，并在毒发时，迅速地掩盖毒性——一定，是就近给了解药。

  能麻痹一个四阶恶魔的毒药?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在黑市里的那些小兔崽子，不用想，马奇这小混蛋肯定在，同时满足酒馆内的人，在毒发时在场，了解并能操控死斗战局——好好想想吧，凭什么诺兰一直轻轻松松的连胜?每一局的对手都那么弱?

  而且还是第一次受重伤?哼，连毒发了，都能反杀，有人信吗？他是天才，可是战斗经验极少，我不相信，他直到今天才这么巧合地受伤。

  合理?是还可以合理，可以钻进牛角尖，但马奇是黑街的掌控者，这就是铁证。

  黑街的掌控者，却想树立一个敌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其底层需求，一定在那封信里。

  他一定有一个极端不想让我发现的布局。

  第二，那么这个布局是什么?

  我暂且无法得知，现在只差焰云的信息和黑市的底细了。

  别说破局。

  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局！

  但是小混蛋对酒馆本身的布置，可是体现了他对此局的重视，对达到某个目的的渴望，或者说，想将我同样迷惑在他编织的“梦”里的谨慎。

  从回到酒馆，进入诺兰的房间开始，就不对劲，知道被异化了的“黑卡”存在的那一刻，我就在想，那么马奇该如何调解，这所谓的，自由出入黑卡，与一般客人的时间矛盾呢？

  以及，他到底，有没有保留“夜之邀请函”这一营业制度呢？就是白日由崽子们，可以给予客人晚上见面的机会。

  在“邀请函”最终还是被搜出后，我不禁有一个疑问：

  不怕都碰上?损害“粉丝”的期待?

  更巧合的是，今天酒馆里反而很安静，但这是早上啊，可是根据奎瑟斯的描述，至少卡文是很受欢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马奇根据异化的，突破了与客人长时间接触原则的黑卡——容易又公转私，因为在自由时间也能过来，那么就不是工作的见面性质了，晚上见面，我可是在之前有严格的规定的，毕竟月黑风高，就要有更多限制的栅栏——研制了新的制度。

  大概就是单独留出几天的“黑卡专属日”，只提供给持有黑卡的高级客人来店内。

  我说的对吧，小奎，对，你别管我自言自语，回答我就行——“黑卡周”?哼，怪不得潜入酒馆前，那么安静，我还以为情况不是我想的那样呢。

  一个个房间里，都那么美好，这小混蛋，肯定看准了他的兄弟们，给黑卡的对象，都是什么暧昧的关系。

  将所谓美梦放到我的跟前，但是我会信吗？小混蛋，你觉得这样做，很对是吗？让兄弟们忘记了自己恶魔的身份，沉浸到温柔乡里?

  然后呢？打碎吗？还是继续下去?让你玩弄于股掌?

  你突破了底线啊，马奇，你是第一个对兄弟们下手的混蛋！

  看来你也看准了他们没有一个会管你的经营啊，毕竟所有人里，就只有你反抗过我的决定，问过我经营细则，这是我当初把店交给你的原因。

  也是现在我后悔至极的，自己射向自己的子弹。

  还有你这小混蛋离开前，将自己的房间的痕迹和所有酒馆的经营记录全部抹去的行为，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但这恰好说明，你认为，比起被我发现酒馆内重要的端倪，让我意识到信息的隐瞒，更有利。

  同时将假象与后手都准备好了，黑卡周，应该就是你实现计划的关键时期吧，你早早做好准备，哪怕我突然回来，也能拖延。

  可惜，没骗到我。

  马奇呀马奇……这小混蛋，他对于自己要达到的目的，做了最大限度的取舍。只是，他在焰云商会肯定留了记录，但只能是修改后的了。别无他法，我只能看这可能极大被他修改了过后的版本。

  对吧，奎瑟斯，他利用了焰云商会，才完成的，所谓你口中天才的变革的吧?

  而整合黑市?你觉得是他一己之力?哼，你的团队，可是失联了啊，你觉得，他能利用焰云商会的资源，就不能利用你们了吗？

  不过这怪我，怪我表现的太谨慎，让他察觉，我敢一走了之，必然会为他们留下后手，一个月前，对他们隐晦的警告，或许，也是他反向推出“他们身边有保镖”的结论的线索吧。

  该死，一个月前！不，更久之前，小混蛋！你就开始谋划了吗！然后还正好碰到了一个疯子！

  唉，小奎，我没疯，我还是很平静的，只是不自言自语，我脑子有点转不动……

  所以，知道了吗，奎瑟斯暗卫先生?无论是我的兄弟，还是你们，都可被他玩的很开心啊，还不止你们，整个城市，都是他的玩具。

  他利用了你们所有人，你们都只是他的棋子。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们都问为什么，才只能沦为玩具啊，不过没办法，降维打击啊，被那个疯子。

  也只有，我能去猜猜，他们到底要干嘛了……

  掌控了黑市，怎么掌控的?新的改革，怎么改革的?明面暗面，他要做什么?

  真是很好的解谜游戏啊，这么想和我玩吗？小马奇。

  不，小奎，不用你告诉我，你看的，并非完全的真实，现在你的脑子，可被那个疯子套着圈圈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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