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和许衡结、结婚?”许衡的解释，薇薇安根本没听进去，一下便被“结婚”二字给冲击的脑子一片空白。

  瞬间，安陵晴抱着许衡出现的场景，以及她带着“抢人”意味的语言，在薇薇安的脑海里不禁重新过滤，自动重构理解为——安陵晴是来宣誓主权。

  甚至，是来上门提亲的！

  那也可以说的通，安陵晴强硬的态度是为什么了——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是人家的仆人?

  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对于薇薇安，现在根本不是去细思过去的时候，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如果许衡也想和安陵晴结合的话，两人情投意合，那安陵晴的要求，就很正当了。

  而这种正当的可能性，在薇薇安看来还很大，因为许衡无论刚刚说了啥，但都没明确的“拒绝”。

  可是，薇薇安发现自己对这个可能发生的现实，想都不敢想，也不能想！哪怕她的理性告诉她，应该去答应安陵晴，这样的话，对许衡也是好的，对她的计划也会是好的。

  而且安陵晴也不是不尊重自己，她也能说容忍——要是换做是她，她自觉她只会比安陵晴做的更过分。

  好像她答应解除契约，所有的结果都能是好的，除了一点，对她的心情不好！

  她想许衡留在自己身边，她不愿意看到许衡去和安陵晴过生活，本来，许衡应该是自己的啊！凭什么！而且许衡之前可是拒绝过解除契约，主动留下来的！

  任何的拐弯抹角和自我欺骗，在真地可能失去的那一刻，无所遁形，薇薇安只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那就是，她想和许衡生活在一起，作为家人也好，作为其他的什么也罢，她想！她就是想！

  强烈的情感，再不能被隐藏。

  难过，难过到薇薇安不敢按照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问许衡的意愿，她怕答案会是她不想面对的。

  “没错，我想和衡在一起（生活)，我想看到他开心，我想保护他，我想永远在他的身边，我想满足他的愿望，但如果他不能真正地自由，这一切就有隐患，我不能容忍！”安陵晴极其坚定，就像在宣誓着自己的信念。“衡，我知道结婚不只是生活在一起，还有互相扶持，对我而言，你做的已经足够了，就让我在以后的日子回报你。”

  说着，安陵晴的眼神越过薇薇安，看向下巴合都合不上的许衡。

  “不、不行！我不同意！因为……因为许衡是你的徒弟！你们结婚是师徒恋!是违反伦理的!”薇薇安不管不顾了，脸一红，开始说起自己都觉得蹩脚的话。

  “薇薇安，那你就是承认衡是我的徒弟了?那按照你之前的意思，我应该可以以他师父的身份，请你解除契约了吧？”

  哈?薇薇安本来就乱，没想到安陵晴还给她挖坑跳，一下子更乱了。

  “那……那更不行!对!更不行!你收许衡为徒目的不纯!你觊觎你的徒弟!你想乱伦!我更不同意!”

  “那我就把他逐出师门……”

  薇薇安的态度底线，已经被安陵晴试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由安陵晴的蛮横抢人，变成薇薇安的无理取闹了。

  “停!两位大人!此事问题其实在我!是我让两位大人产生了误会!请恳请让我纠正我愚蠢的错误!”

  忍不了啦!忍不了一点!我再不强硬点!等下薇薇安真试着解除契约，我的秘密就暴露啦!那到时候两个小朋友就真地要因为我的原因掐死架啦！

  安陵晴!你怎么这么“贼”啊!我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的憨姐们吗!不行不行，薇薇安玩不过!

  而且为什么你把“想报恩”说的跟示爱誓言一样啊!你的“结婚”明明是与子同袍的意思吧!喂!

  练剑练的怎么连常识都没有啦!虽然我能理解，作为冷酷的剑客，谈情说爱什么的，跟你的关系就像鱼和自行车，但是就非得用“结婚”吗!

  天心!都怪你!不是你击败了人家，还不去安慰，哪里有这么多事!不是你忽悠人家小孩“结婚”，哪里会让她天天把这词挂嘴边!

  许衡边在脑海一连串疯狂吐槽着，崩溃地趁两方都没有能量波动，从床上连滚带爬地站到双方之间，大喊道。

  “首先!晴!我不能和你结婚!但是如果主人同意，可以和你一起生活!”许衡为了不让左右的两个人再打断他，直接表态了，“而且，晴，你不知道结婚会洞房对不对!还会生小孩!”

  头看向安陵晴。但见她一歪头，憨憨地说道：“洞房?住的地方吗?我有啊……小孩，衡想要的话，我可以找一个过来。”

  好好好，晴小朋友真的是“小朋友”!

  那么大朋友可以忍让一下了吧!

  再看薇薇安，她的眼神顿时清澈了——好，现在你懂了吧，我可没有乱勾搭人，找下家，你的面子也保全了。

  不过主要问题，还是在安陵晴身上。许衡转向依旧睁着大眼深深地看着他，鸡贼又莽，但是其实缺乏常识的安陵晴，说道：“晴，你就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对吗？那我愿意，

  但我同样也愿意继续服侍主人，和主人一起生活，因为我想报恩，就像你想对我报恩一样，只要让主人放心，烙印不烙印的也根本无所谓。”

  将心比心!小子!

  许衡的一番话，让安陵晴一下沉默了——如果是衡的想法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但是更不想让衡不开心。

  “主人，您愿意将小仆当家人，小仆何德何能，感动至深……小仆更不愿意看到，您与好友因为我造成的误会有矛盾，这都是我的错，请您责罚!但在此之前，两位大人可否先冷静下来，言和?也让小人能将过错纠正……”

  话一说开，薇薇安对安陵晴的认知感到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到极其强烈的喜悦感——许衡他说，想和我一起生活……

  ……

  “哼，你就不怕她们两个又打起来?就在这里躲着做饭了?”朱莉在许衡的脑海里问道。

  “不怕，现在误会解开的差不多了，安陵晴提还到过‘计划’什么的，那么她们还有共同的利益作为底线，而且哪怕我不插手，其实她们大概也不会真地战斗，对薇薇安而言，我又不是恩人，薇薇安应该会妥协，只是那样的话，我就糟糕了。”许衡煎着牛排，对现在安稳的烹饪环境无比满足，“现在让她们自己私下处理自己的事情和利益关系，才是更正确的选择。”

  “哼哼哼，好，许衡，你真是有够会判断的。”朱莉冷笑着，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真不觉得是因为你才有冲突的?把自己摘这么干净?”

  “是因为我啊，不是让安陵晴误会我可能被薇薇安当牛马使了吗，然后让她跟薇薇安有敌视，薇薇安又不是一个能忍的人。”许衡把牛排翻了一面，无奈地说道，“我又没说不是因为我，啧，怎么你最近说话这么冲呢？”

  ……许衡啊许衡，你跟安陵晴也差不多嘛，我说的“因为你”可不是你觉得的“因为你”。

  “那你不怕薇薇安冷静下来，为了安陵晴更配合计划，把你真卖了?那到时候你怎么解决?”朱莉装着糊涂，试探道。

  “那为什么不能反过来，用我制约安陵晴?而且目前，我对薇薇安也还有点用，金城那边还有生意呢，刚刚她不也还说了，我是家人，家人怎么能卖?看来她还是重感情的……”许衡侃侃而谈，分析起来。

  唉，只是这样的感情，建立在我的欺骗上。家人吗?……

  “哦?你很清楚嘛，有恃无恐啊分析大师。”

  “跟心理兼情感大师朱莉可比不了~”

  许衡，就迟钝吧，认为都是利益吧，当她们是孩子也好。

  就等我抓住你，好好地颠覆你的世界的时候，让你真正知道你的迟钝给你埋下了多少“觊觎”，你的表情一定会无比精彩吧！

  嘿嘿嘿!

  ……

  沉默，餐厅的气氛在薇薇安看来，相当尴尬。

  当初和安陵晴结识，还是出于计划的需要，并没有那么了解她，今天算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现在只好奇，那个月，许衡到底和安陵晴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在安陵晴的视角看来。

  薇薇安很难判断安陵晴是不是“爱上”许衡了，还是单纯的，是那种因为是恩人，要保护的感情。

  她明白安陵晴在感情上是存在缺陷的，但是现在又和之前不一样，那么必然和许衡有关。

  即使在后悔把许衡派出去了，也没用——哪里知道“无情”剑圣会动感情的?而且许衡好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也没预料到。

  而判断的结果，影响她对安陵晴接下来态度的调整，这对计划也很重要。

  但是看着安陵晴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沉思的模样，又有点不好开口。

  那么安陵晴究竟在想啥呢？

  她在想啊，“结婚”到底是什么，她总感觉这个词对衡而言，好像很敏感，她想了解为什么衡对这个词这么敏感。

  并且，她还想了解衡的过去，想了解更多关于衡的事。那么就能更好地对他好。不能像今天这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容易让他不开心。

  太多想知道的，让她一时间纠结起来了，衡和剑之外的事?都是其次的。

  薇薇安就在她旁边，但她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并无所谓，只要许衡没有对薇薇安有什么意见，那就都可以。

  纠结片刻，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得为衡做的事，那就不纠结了，先完成这件事吧。

  “薇薇安，衡是很有天赋的战士，他的领域很特别，我想收他为徒是认真的，但他很在意你的看法，所以你能不能跟他说，可以跟着我修炼?”安陵晴突然的转头发声，给薇薇安触的心里一激灵。“我的实力能进步，也是多亏了他，能对计划更好地配合了。”

  跟你修炼?薇薇安一愣，许衡有战士的天赋很合理，毕竟是恶魔，有战斗本能，别人说这样的话，她可能不感觉什么，但安陵晴说，她总感觉抵触。

  跟着你修炼，然后天天被你没轻没重地搂搂抱抱?那是不是还得去你的地界?去了肯定不行!鬼知道你会做什么!不去?在法师塔，在我的眼前搂搂抱抱?更不可能!

  我不管!就不能跟你修炼!你一个半神要做什么坏事!“小猫”也反抗不了!而且我也能带他修炼魔法啊!

  “嗯……晴姐，这件事我觉得得看许衡的想法，他可能不一定真地想当战士，你收他为徒，他估计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他为了不伤你的面子，也不会拒绝，但不代表就是喜欢战士这条路，对吧？

  说到天赋，他也很有法师天赋啊，我可以教导他，还能找老头检测魔法方向，而且做魔法师的话，更不容易受伤，不是吗？”薇薇安当即反驳道。

  这里的老头，指的便是薇薇安明面上的养父：时间老人。

  “当战士的话，受伤是必然的，但是衡对此很坚韧，具有成为合格战士的精神品质，与想他不受伤的相比，我更想看到他去做想做的事情，而且有我在，会把控好他的修炼状况，不会让他受很严重的伤，但是你说的对，还是得看衡的想法。”安陵晴没有据理力争什么，而是又思考了一下，把自己理性的看法说了出来。

  安陵晴对许衡如此着想的态度，把薇薇安给震住了。一个月来，就好像安陵晴对许衡做了很多事情，真地在关心他，而她呢？当时虽然给了很多亡灵系的典籍，但就做甩手掌柜了，很敷衍，想着都是先把自己的计划落实下来。

  显得她与安陵晴相比，对许衡很不认真。

  她确实想的是，就算许衡不变强，还有她庇护，也无所谓，但人家安陵晴怎么想的，人家是真地要让许衡变好起来，这就相形见绌了有点。

  安陵晴的话，在薇薇安听起来总是很刺耳，很别扭，一直让她有种安陵晴在表达：“我比你更在乎他”“我可以对他更好”的感觉。

  “晴姐，你到底和许衡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让你的实力进步了?”而且他在你的心里居然能这么重要。薇薇安试探地问道。

  “……薇薇安，作为交换，那你能把衡的过去告诉我吗？至少是你知道的过去，我问他的话，万一他的过去并不好，会让他回忆起糟糕的事情。”安陵晴想了想，眼睛一亮，反问道。

  这是她现在最在意的事情，“结婚”什么的，她可以去看书——她想起来，薇薇安的法师塔有一个图书室，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好家伙，安陵晴，你够可以!在许衡的事上，盘算的这么死这么细!我承认你是一个强力的对手!

  薇薇安一咬牙，点头答应了。“行。”

  安陵晴也不磨唧，也点点头，想了一下，道：“该怎么形容呢？衡，在我一个人无法找到出路的时候，找了过来，把我带出了黑黑的地方，大概可以这样说吧，他让我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可以是另外的样子。”

  很抽象，没有具体，但是安陵晴在诉说的时候，回忆的过程，那种开心的表情让薇薇安莫名感同身受。

  一个人，自己原来也是一个人，但是许衡也“找”了过来，原来，不是自己找到了他，而是他，“找”到了我吗？

  许衡，难道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我早该注意到，那些男魅魔对你的态度，也是很依赖啊。

  你这样的话，让我怎么放心?你在，我会分心，你离开，我不能放心……许衡，许衡……

  而话题的核心，许衡自己不可能料想到，这俩半神在餐厅那么长的时间里。

  合着都没聊任何关于计划的事情。

  “他的过去，的确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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