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顾末末还是看到了。

  除了那张结婚证上的照片，她再想不出哪里会暴露。

  “末末，你........”顾池池咬了咬唇，声音有丝沙哑，“你........他的确是你爹地，你想认他吗？”

  “我不想。”顾末末说着，脸色黯淡下去，低垂下头，用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头玩耍。

  他的话清清浅浅的，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戳进了时谨言的心窝子。

  他走上前的脚步将落未落，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顾池池也察觉到时谨言的存在。

  可她也知道，顾末末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时谨言出现。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拥有一个父亲，一个能将他视若珍宝的父亲。

  刚才的“我不想”，并不是我不想认他，

  而是，不想让顾池池伤心。

  顾末末看见了时谨言，他立即警惕起来，站在顾池池身前，厉声质问：“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时谨言的心揪痛了下，强颜欢笑，“我.......我来送你妈咪。”

  他的语调很轻很慢，生怕会吓坏了顾末末。

  “放屁！”

  顾末末一口拒绝，他看着顾池池，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噗——”

  被这样一个小人物维护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本应该严阵以待的时刻，顾池池没忍住嗤笑出声。

  “妈咪——！”顾末末委屈巴巴地喊她，“为什么要笑？”

  “因为妈咪开心，我们末末长大了，都能保护妈咪了。妈咪高兴啊~~”顾池池温柔地揉揉他的脑袋。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话，时谨言忽然有点恍惚。

  心底似有暖流经过。

  曾几何时，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美好幸福的画面。

  而此时此刻，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时谨言虽然心痛，却也莫名感动。

  这孩子像他，是个男子汉！

  不，比他更有担当。

  “我送你们回去吧。再晚些就要赶上高峰期了，不好打车。”

  即便再难，他也要主动破冰。

  如果想要尽快融入她们母子二人的生活，就得拿出不要脸的劲儿来。

  顾末末抬头看了眼顾池池。

  她一眼就瞄到他眼神中的期待。

  “嗯。”顾池池想了想，点了点头。

  顾池池牵着顾末末的手往外走。时谨言跟在后面，目光始终落在他们身上，嘴角微弯。

  汽车一路缓慢行驶着，车厢内却寂静无声。

  顾池池和顾末末一左一右坐在后座，谁也没有说话，仿佛空气中都飘荡着尴尬的味道。

  时谨言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尴尬的存在。

  他忽然觉得自己喉咙干涩，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竟又说不出口。

  顾末末偷偷瞥了眼时谨言。

  他穿着白衬衫搭配黑色裤子，一双腿笔直修长，皮肤白皙，眉目深邃如墨。

  “咳——”

  顾池池突兀地清咳了一声。

  “你嗓子不舒服？”顾末末偏头，皱眉看着她，“要喝水吗？”

  他说着，就伸手要去拿矿泉水瓶。

  时谨言却抢先了一步，从储物盒里拿出矿泉水递给她。

  顾末末接了，拧开盖子递给顾池池，又转头对时谨言礼貌地笑了笑。

  “谢谢。”他说。

  时谨言怔住，顺道回答：“不客气。”

  他也回了个礼貌的微笑，只是目光依旧焦在顾池池身上。

  “.........”

  顾池池坐着坐着，突然侧头，看了前面的时谨言一眼，又马上收回视线。

  时谨言的注意力一直透过后视镜，落在她的身上，见状，轻咳一声，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于是主动找话题问顾池池：“末末，今年多大啦？”

  顾末末扭头瞥他一眼，又迅速移回目光，声音闷闷的，“三岁半。”

  顾池池始终没有说话。

  听着他略显羞涩的语气，时谨言倒也松了一口气：“真乖。”

  顾池池却扭头瞥他一眼，没吱声，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谁允许你夸奖他乖巧了？

  时谨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视线落在前方，继续问：“末末喜欢吃什么呀？”

  顾末末：.......

  “其实，你就算不说话，我们也不会觉得尴尬的。”小孩子童言无忌，倒也率真直接的很。

  顾池池忍不住朝顾末末竖起大拇指。

  时谨言悻悻地笑了笑，继续开车。

  却也没有停下追问。

  “池池，我刚才听那个老师说，周末的亲子活动，我到时候能来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当着孩子的面，顾池池又怎么能直接拒绝他？

  “这要看儿子的意思。”

  这是她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

  车窗外人影错落，随着回家的路程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愈发安静。

  顾池池想了一路，结合顾末末对时谨言的态度，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抵抗两个人的相处。

  所以，只要时谨言能够保证，离婚后顾末末的抚养权交给自己，那她也不会阻止二人的往来。

  说到底，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亲子血脉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即便是素未谋面，却也会觉得莫名亲切，无法割舍。

  时谨言眼眸微亮，不止时谨言，还有顾末末。

  “妈咪，我听你的。”顾末末满眼期待着。

  顾池池微微蹙眉，这小子是要我亲口答应？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顾池池才不惯着。

  “顾末末，妈咪问你，幼稚园的亲子活动，是因为谁而准备的？”

  顾末末想了想：“是为......幼稚园的小朋友。”

  “在我们家里，这个活动是因为你，而我和你爹地参与进去，也是因为你。你，是我们的主角，所以，我们去不去，应该要你来决定。”

  “可是.......”顾末末担心他的决定会让顾池池伤心。

  “你不用考虑我们，你可以向我们发出邀约，这是你的事情。至于答不答应你的邀约呢，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明白了吗？”

  顾池池很耐心地跟他解释，她希望顾末末以后，能够成长为一个勇于承担，敢于承担，敢于做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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