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湖里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女鬼冒出莫名的杀气，加上面前背对自己不显山不露水的另一个存在。

  又想到头顶白光的异样，石雨图心中一直提起的这口气还是沉了下来。

  这故事里唯一没有误导性的东西，恐怕就只有姐妹花这个词了吧……

  “嗨。”石雨图强撑微笑向两位打了个招呼。

  “两位小姐晚上好啊，今夜的月色难得不错，是个出行赏月的好日子哈。”

  连头上到底有没有月亮都不知道的石雨图边说边往后退。

  “我和小妹无意闯入已经叨扰多时了，就先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却在脚滞空的一瞬停了下来。

  “且慢。”平静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和湖里的女鬼声音不同，是另一个女鬼发出的声音。

  暂且不清楚对面战力一加一是否大于二，石雨图不想立刻撕破脸皮。

  可他的耐性真的所剩不多了。

  石雨图的脸色黑了下来，没有转身。

  “这位小姐，且不说湖里那位擅自替代别人怀里的人的行为有多不合适，再说现在黑灯瞎火的，我的妹妹还在前面独自等待，我实在不想多生是非。”

  即便用词已经尽量和谐，但话里话外的烦躁和不耐却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湖里女鬼的一声呵斥就要脱口，被岸上之人抬手阻拦。

  “先生，你误会了。”

  石雨图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岸上女子转身而来露出的相貌，仅凭声音也无法得到什么线索。

  毕竟这位的嗓音比湖里那个矫揉造作的实在好听太多，让他一时也无法分辨是否该信哪个版本。

  是同样漂亮的另一位姐妹，还是相貌丑陋的另一个极端？

  不过石雨图不打算继续纠结下去，因为这位小姐一开口就惊到了他。

  “刚才不小心冒犯到你的不是我的妹妹。”

  “他其实是我的弟弟。”

  “姐姐！？”湖里的女（？）鬼着急朝岸上一喊，随即赌气沉回了湖底。

  石雨图：……

  石雨图：？！

  她是说他刚才瞟到的有一头黑色长发，穿着艳红色连体衣裙的家伙是个男人……啊不，男鬼？！

  设想了多种可能的石雨图大脑不禁一怔。

  虽然他只是在扔出“女鬼”时无意的一瞥，但也不至于看岔眼到这种地步吧？

  就算对方嗓子不好听，可也确确实实是女人的声……？

  霎时，石雨图在急速浏览一遍回忆的途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嗯……这位小姐，你是否能分辨出我的妹妹是男是女呢？”

  他想起来了，这个湖里的家伙先不说是男是女，但“她”在指向石宛的时候居然认可了自己口中说的妹妹两字。

  要知道，这个世界里还尚未有人能突破石宛身上的“性别诅咒”，看到她的真实性别。

  “？”岸上的姐姐好生奇怪，却也愿意回答这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自然是性别为女，难道先生对此还有其他方面的疑虑吗？”

  这个回答让石雨图心中的某个猜测得到了几分验证。

  已知：石宛身上的诅咒无人能免，她的背后也和本界疑似最高等级的“指导家”相关，常人不可及也。

  而现在这个来路不明的真女鬼却识破了石宛的隐藏之一，看上去貌似正确，实际上很不可信。

  这个世界里知晓并肯定石宛性别的暂且只有自己，也只有他才能如此顺滑，不带一丝犹豫地说出真相。

  这两个女鬼无论是看上去，还是之前石雨图和假女鬼接触的时候都没有展现出高于“指导家”的层次感。

  要不然那个家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自己给物理丢弃。

  至于现在这位……

  石雨图有些疑惑，从刚刚两者之间的相处情况来看，这位货真价实的女士明显处于这段关系的上风，她有多强一时难以界定。

  思考片刻，他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石宛。

  此时的女孩熬过了一段不小的寻找哥哥的焦急时刻，正蹲在地上双臂抱头，发出隐隐约约的泣音。

  这让石雨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身后的姐姐即使不能透过肉体看到他的表情，但她对情绪一类的东西尤为敏感。

  她察觉到石雨图的变化，悠悠开口道：“此次我的弟弟趁我不注意实在处事不当，平白将先生和你的妹妹牵扯进来。”

  姐姐婉转透露出一丝歉意，似乎对自己弟弟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又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不知情。

  “既然先生已经自行解决了问题，天色已黑，这里不安全，带着令妹赶快离开这里吧。”

  她看不见，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石雨图的嘴角猛烈抽了两下。

  这家伙该不会认为自己是在心疼石阮这副模样吧？

  事实上，石雨图不仅没有对眼前哭得凄惨的小孩有任何怜悯的情绪。

  反而加重了心中的疑虑。

  没错了，这个“石阮”九成是假的。

  哪怕当初把人刚领进门，这个小孩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哭过，就算是自己。

  她空余一段不知真假的记忆再无其他。

  即便如此，石阮也不会随便使用眼泪，无论对谁。

  石雨图不知道她的背后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可是这小孩到底和他还是有几分相似。

  身上伤口时隐时现的疼痛，饿瘪瘪的肚子带着营养不良的身体，活一天算一天的精神压力……

  石阮不会轻易哭泣，就像曾经的石雨图。

  “不了。”

  石雨图轻轻闭上双目，浅笑点头，随即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丑不美，极其平凡的脸。

  他释然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关心你们的目的如何，说吧。”

  “我的妹妹，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

  “咕噜噜。”

  这片湖的面积很大，距离石雨图两人对峙之地大概数千米远的某片湖域中，“女鬼”冒头，准备上岸。

  “可恶，姐姐为什么要和那个臭男人废这么多话，早点送他带着‘妹妹’去死不就好了。”

  “女鬼”一边游向湖岸，一边不停埋怨自己的姐姐，“还把我的秘密说了出去，我再也不要搭理她了！”

  他和姐姐相依为命这么久，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外人闹出矛盾，怎么想都心烦。

  脑子里全是要和姐姐冷战的“女鬼”还在絮絮叨叨，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游向的岸边多了一个身影。

  “呜，我得好好想想，要让姐姐怎么补偿我才行。”

  “女鬼”自顾自地说着，把一只手伸到了岸上四处寻找着力点。

  直到手指碰到了某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女鬼”使劲甩掉头上的水，眯起眼睛仔细察看，尝试看清岸上的东西。

  下一刻，他的眼瞳急剧放大。

  “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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