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天潼路菜市场横街。

    一座日式的两层楼房。

    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但是干什么的，却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有时候里头还有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尤其是到了晚上，附近的居民都是绕道走。

    如果程默来到这里，自然会认得，这座小楼就是臭名昭著的“井上公馆”所在地。

    日本浪人井上日昭创建，这家伙是个退役军人，黑龙会成员，与日本军方关系十分亲密。

    它其实就是日军的情报机关，在日军进攻上海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在日军占领上海，建立地方维持会和伪政权的过程中，“井上公馆”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它在上海的活动经费都是来自黑龙会或者是日本军方，甚至可以从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支取费用。

    “井上公馆”的日本浪人的除了刺探情报，制造恐怖事件之外，还有收编土匪，派遣顾问，领导汉奸武装之外，还负责调查国民政府上中层军政人员遗留在上海租界的住宅、财产以及亲友的下落等等，以备日军侵占租界时，进行掠夺利用。

    同时，上海的留日中国学生、侨日商人以及失意政客、军阀、文人也在他们的调查之列，以备从中遴选条件合乎要求者，充当各地伪组织的骨干。

    所以，接受委托调查，也是他们其中一项工作。

    “井上君，拜托了。”昏暗的房间内，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日本人，跪坐在榻榻米上，露出一半阴鸷的脸。

    他的对面也是一个日本，身材略显单薄，如果程默在此的话，他一定认出来，此人就是跟那个韩德然一起来老闸捕房保释渡边淳的日本领事馆工作人员竹下。

    “程默，就是那个公共租界警务处政治股探目？”井上日昭打开信封里的内容，看了一眼名字，直接问道。

    “是的，井上君也在关注这个人？”竹下惊讶一声。

    井上日昭点了点头：“已经有人委托我对他进行调查了？”

    “哦，是什么人？”

    “这个竹下君就不必知道了，关于这份委托，我们接了，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那你们现在查到了什么？”竹下问道。

    “他的身份不简单，毕业于我大日本帝国高等学府早稻田大学，大学里就是一个活跃分子，曾经担任过剑道社的副社长，支那事变之前回国，回国后，在盐业银行任职，第二次上海事变，他被安排留守四行仓库，直到发生我方坦克误击英军阵地一事，他才随同一部分人员先一步从四行仓库撤出来……”井上日昭解释道。

    “怪不得他的日语说的那么好，原来他是在日本留过学。”竹下点了点头，“他在日本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国？”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就算他不回国，估计也在国内待不下去的，这只是早晚的事情。”井上日昭说道。

    竹下点了点头，他知道，战争爆发后，日本国内就开始遣返中国留日学生，除非有人担保，或者在日本有亲属关系的，否则是一律遣返。

    程默这种孤家寡人，哪怕在日本留学五年了，也是被遣返的命运。

    “返回租界后，再一次出现是一个月后，他去盐业银行总部办理了离职手续，随后很快就进入工部局警务处任职，至于他是如何进入工部局警务处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这么说，他是有意进入工部局工作的？”

    “只要有一定的关系，进工部局警务处工作并不难，尤其他们现在正在需要人手，程默的学识和履历直接被录用也很正常。”

    “问题是，他直接跳过了探员，直接就被委任为探目，这在工部局警务处的历史上是很少见的。”

    “很少见，并不等于没有，他可是早稻田大学的研究生，这样的高学历在工部局警务处又有几人？”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个人，似乎对我们有明显的敌意？”竹下缓缓说道。

    “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竹下君，要从对方的立场来看问题，这样才能让我们了解一个人，他所做一切都是在在他职权范围内的，并没有逾越这个范围，不是吗？”井上日昭缓缓开口道。

    “嗯，井上君说的也有道理，好吧，我会把这些情况汇报给岩井先生的。”竹下点了点头。

    “竹下君，请。”

    ……

    竹下离开后，井上日昭一拍手，一男一女都身穿和服走了进来，男人腰间还插着一把武士刀。

    而女的生的姿容姣好，两人进来后，低头跪坐于井上日昭面前。

    “花子，这是我给伱安排的身份，你过去后，按照信封里的说的去做，有事我会派人跟你联系的。”

    “是，义父。”那名叫花子的日本少女点了点头，收下了信封，随后深深的一鞠躬后离开。

    “太郎，你是我训练出来最出色的刺客，你的任务就是……”被留下的日本武士也接受了自己的任务随后离开。

    ……

    “老苗，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把大家伙叫过来一起，就在你这儿，我们大家一起守岁。”程默说道。

    “小六，你在上海有姐姐，还有女朋友，大过年的，你跟我们在一起，这不合适。”老苗说道，“我跟吴老二说了，就咱们四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聚一下，你和老三能来就来，不能来就算了。”

    “年货准备了吗？”

    “准备了，我这几天生意很好，挣了不少呢。”老苗嘿嘿一笑。

    “没人上门找麻烦吧？”

    “没有，你放心好了，我过去走南闯北的，什么风浪没见过。”老苗笑了笑道。

    “我要发个电报，你替我把一下风。”

    “放心，没事儿。”

    按照规定，“暗火”小组每三天都要例行汇报一次的，一旦断线，是要采取紧急措施的。

    潜伏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除了巨大的危险性，还有许多纪律性的工作。

    按照道理说，每一次发报都会给暴露带来一分危险，但如果联络又不能中断，一旦中断会带来误判，甚至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联络是必须要的，但是可以减少频率，变幻联络的时间，以及尽量缩短时间。

    租界对地下电台的侦测和打击从来没有停止过，就算是报备过的电台，一旦发现有非法的运营，也会被取缔的。

    更别说秘密电台了。

    “对了，那个书店又来电话了，说你订的海外期刊到了，让你有空去取一下。”老苗忽然想起来，提醒一声。

    “我知道了。”这是中村功约见自己的信号。

    又有重要情报需要自己传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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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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