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佩珊？这就是那个插/足你的婚姻的不要脸的玩意儿？”田姐问我。

  我跟张开也不全是因为珍妮吧。

  “哼，我叫钱珍妮，不是玩意儿，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美娟冷笑一声，“恩，看看，连你自己都说你不是个玩意儿。”

  珍妮气得脸都绿了，“喂，李佩珊，你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她们会不会说话呀？”

  “就是因为她们太会说话了。”我说。

  “你也知道，张开离开你，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你不被自己的婆婆接受，你不会讨婆婆欢心，你因为乳腺癌还保不住他们张家的孩子，你心里还有那个卫辰，你还亲手毁掉了张开的前途。而我和张开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他，我才能给他一个幸福的家。你不知道现在他妈对我多好，他对我多好，我们有多幸福。而你，而你李佩珊，只能在这个大山里等你，孤独的走向死亡。我比你幸福。”珍妮发疯一样的说。

  可见，珍妮现在在张家的境况并不好，否则，她的焦虑不安不会出卖她。她也不会急着在我和我朋友面前炫耀她所谓的“幸福”。

  “啪！”海瓶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小/三，你自己做了败坏社会风化伤害闺蜜的事，你还敢在这里猖狂发飙？”

  田姐一听更气愤了，上来就一口唾沫吐在珍妮洁白的兔毛领上，“呸，不要脸的玩意儿，你还有理了你？哦，那全天下出轨的男人，插/足别人婚姻的狐狸精，难道就都没错？就都是原配妻子一个人的不是？”

  “神经病，你吐谁呢你？别人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嘛你？”珍妮吼。一边嫌恶心的看一眼白兔毛领上的唾沫星子。“你给我弄脏衣服了，光我这领子就几千块钱呢。”

  这么贵的衣服，张开舍得给她买？就是张开舍得，婆婆乐意？

  “骚/狐狸，吐你呢，衣服脏不脏有什么要紧的啊，你这个人，就是脏的。你当初爬上别人老公床的时候，就得想到以后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淹死！”田姐更大声吼，唾沫星子又朝珍妮飞去。

  “一群神经病，好，今天算我倒霉，我走。”珍妮气急败坏的走出我的病房，在门口，还回头狠狠白了我一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珍妮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呢？“钱珍妮，你来找我干什么？”我问。

  她看了看我屋里的“女子三剑客”，再看看我，意思是让我跟她出去一趟，什么事出去再私下谈。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她出去私聊？不必避开这三个女人，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再说张开、珍妮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事好私聊的。“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咳咳，好吧，那你先让她们三个回她们自己的病房去，别人谈事情，还电线杆一样杵在那里，一点眼色都没有。生病生得脑子也不灵光了。”珍妮嫌恶的看看海瓶，看看田姐，看看美娟。“一群野蛮人。”

  “你再说？”田姐瞪起眼睛。

  “哼。”海瓶冷笑一声，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瞥珍妮一眼，“你说什么呢？从今往后，只要你来找佩珊，我们仨都要在场，监督着你。”

  “监督我？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她，感情总归是没有对错的，选择也没有对错。更何况我们两个曾经还是那么多年的好闺蜜。”

  不管曾经多美多纯多深，一切都已付流水，不可追。

  我打断珍妮的话，“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不用拐弯抹角，也不用躲起来私聊，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剩余的温情。其实我恨的，是她在我和张开的婚姻还没解体之前，就偷偷插足我们婚姻，这是我难以谅解的。

  也或许，没有她，也会有别的女人。张开是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没有很强的对诱惑的抵抗力。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说吧，你还记得你和张开刚结婚的时候，办理的一份夫妻联合寿险吗？”珍妮脸上的表情瞬间冷却下来。

  那是夫妻感情正浓烈的时候，在张开的提议下，我们一起去保险公司买的。

  “记得。”我说。

  “买那份保险的钱，是我老公出的，而且两年以来，一直都是我老公在缴费。现在呢，我们就想把这份保险变更一下，这个，需要你一个亲笔签字。”珍妮说。

  “哎？你们听听，听听，我老公我老公，叫得多甜盈盈的啊，害不害臊啊您这位，果然是没皮没脸。”海瓶嘎嘎嘎嘎大声笑起来。

  珍妮争辩起来，“我们俩都快领证了好吗？我们俩现在是恋人，我喊老公怎么了？那不是我老公是你老公啊？有些人嘴那么臭呢！”珍妮现在的嘴巴功夫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嘴臭比人脏要好多了！”海瓶摇摇头，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一个字来。

  “什么人呢这是？如果不要脸分级别的话，估计你这已经达到最高级别了。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告诉你，但凡你还有点人情味的话，相信你也不会做这么绝情的事，没有人情味的自私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管什么闲事呢你？这事跟你有关系吗？这是我们仨的私事，跟你有狗屁关系呀？”珍妮一着急，这种话就会蹦出来。我觉得珍妮似乎也有焦虑症。

  海瓶才咽不下这口气呢，“我是佩珊朋友，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说这事儿跟我有没有关系？你说？当然了，不像某些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男人勾/引到闺蜜家里去啦。”

  “你俩别吵了。钱珍妮，你走吧，明天，你们俩带着保险单来找我。”我说。

  珍妮露出欣喜的表情，马上去包里翻出几张纸，“不用明天了，张开不愿意来的，不如咱们今天就签了吧，也省得我明天再跑一趟。”

  “明天，你们俩带着保险单来疗养院找我。”我不接珍妮递过来的保险单，放慢语速，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第二天，张开还是极不情愿的来了。

  我们三个围绕我房间的小餐桌坐着。

  “不就签个字吗？干嘛搞得这么麻烦，浪费大家时间。”张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两条腿晃荡着。“再说了，又没有什么争议需要讨论，这份保险是当初我给我们两个人买的，保费也一直都是我交的，对吧？现在我们两个婚都离了，也有了新的生活，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帮忙把保单变更一下？这变更保单呢，必须你亲自签字，你看你是不是？额？就签一下。”

  这男人的眉眼和品行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真的让我感到非常的恶心。

  “对呀佩珊，咱们仨好歹还是大学同学呢。我和你做过闺蜜，张开和你做过夫妻。现在你们俩已经解除婚姻关系了，我们俩现在正处着，这份保险呢，是以爱情的名义投的，爱情不在了，是不是就该把它变更给热恋中的人？”珍妮语气温和的说。

  他们俩还真是夫唱妇随呀。

  张开把保单推到我面前，“来来来，给你看看，在最后一页签字的。”他把笔也推过来，“现在就差你一个签字了，你就不要磨蹭了。”

  这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真恶心，真无奈。

  “佩珊？佩珊？？”珍妮连着喊了正在发呆的我两声。

  我抬头看看她，再看看张开，这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在疗养院这段时间呢，想了很多，我也想通了。我得了乳腺癌，没了孩子，从前也一直没有处理好我跟你妈的关系，日子一度过不下去，但我是真的真的特别珍惜那段婚姻的，也是真的为了那个家努力过。我们吵，我们闹，我们互相诋毁，互相谩骂，互相折磨，但是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大家都活得不痛快。如今离开了也好，大家都活得痛快一些。也许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我也早就应该放过你，我很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放手。还是谢谢你，爱过我。”

  然后，又对珍妮说。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们被分到一个宿舍的情景，我们睡上下铺，我们盖一条被子，我们换衣服穿……从前，我也是真的真的特别珍惜那段友谊，真的特别珍惜。虽然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但记忆是没办法抹去的，那是发生在我们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一生，那样的年华只有一次。也谢谢你，参与了我那段青春岁月。”

  他们都沉默了，下巴低下去一点点。

  “一棵白菜，外面看着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菜心已经被虫蛀坏了。人也不可能一尘不变，变坏的时候也是从心儿开始。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希望你们不要越走越远，变成自己越来越讨厌的样子。”

  “好了，我真心祝你们幸福，我们仨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但也没必要做敌人，心里放着个敌人，一辈子都不会舒服。本来人心就小，多放点爱，少存点恨，说不定能多活好几年。”

  “你不记恨我们就行，多注意身体。”珍妮说。

  张开看了我一眼，这一眼里，似乎有一点点歉意，似乎我又看到了几年前的张开。

  我把签好字的保单递给他们，站起身，“我这还有事要忙，不送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夫妻少打架，打架伤感情。”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留意到珍妮额头刘海低下的淤青，而张开手背上也有抓痕。

  “再见，早日康复。”张开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面说了这番话，心里竟然舒服多了，气儿也顺多了。

  海瓶指着我的鼻尖骂我，“真是，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签了字？便宜了那对狗男女呢？你就应该给他们出点难题。”

  我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把两只手缓缓按压下去。

  “你干嘛？看你这架势，要当尼姑去啊？”

  海瓶吃惊的看着我。

  “尼姑不好吗？”我反问。“青灯相伴，断绝七情六欲，清心寡欲，我觉得挺好。”

  “你可别，你要是去了，我以后可不会去尼姑庵看你。”海瓶坐下来。

  我笑一笑，继续来个深呼吸，一本正经的把两只手手心朝上平放在大/腿上。

  美娟抱着笔记本电脑推开门进来，“你们快来看，田姐写得这致小/三信上头条了，那小/三已经被人肉搜索了，你们看，家庭地址，住宅电话，手机号，所在单位，这些信息都给贴上网啦。这回，那女的可惨了。”

  海瓶抢过笔记本电脑，“哎呀，主要是田姐写得这信牛。”

  “哎？听说那小/三儿可猖/狂了，也写了封致原/配信。现在在网上也特别火。两帮人现在在网上掐得正欢呢。”美娟说。“佩珊，听说你是净身出户的？为啥呀？凭什么呀？你又不是过错方。要净身出户也是他，他还得赔偿你呢。”

  “老实说，我吧，也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上法院，打官司。”我说。

  “你就不应该净身出户，让别人还以为你说过错方呢。”美娟说。

  “打一场官司也要少活好几年啊。”

  海瓶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我的脸上，“现在那绿慈援助基金已经撤了，这以后你负担的费用还多着呢，你当时还不如跟他打一场官司，多为自己存点积蓄。你那前夫也够无情够狠的，你都这样了，还让你净身出户。”

  “你就不应该净身出户，让别人还以为你是过错方呢。那旁人说起来，你不是过错方你为啥肯净身出户呢？更给了他们那边口食。”美娟说。他们那边，就是指张开、珍妮、前婆婆了。

  “打一场官司，也要少活好几年呐。”我平静的说。

  海瓶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我的脸上，“现在那绿慈援助基金已经撤了，这以后你负担的费用还多着呢，你当时还不如跟他打一场官司，多为自己存点积蓄。你那前夫也够无情够狠的，你都这样了，还让你净身出户。你也够傻的，他让你净身出户你就净身出户了？不是我说你啊，你有没有脑子啊你，都不知道多为自己多打算打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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