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婻醒来时，只感觉小腹难受至极，但有个什么暖暖的东西一直贴着她。

定睛一看，只见一双修长的手正抱着一只汤婆子，不厌其烦的将它贴近她小腹。

她刚动了一下，戚良便说：“你别动。大夫说你寒邪侵袭，又遇到惊吓，才会痛得厉害。一定要暖着才行。”

汤婆子有点重，又无法一直安稳放在她小腹上，也不知他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他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太烫了。”柳婻羽睫微微颤动，她此刻浑身虚弱无力，就连说一句话都废了不小的力气。

闻言，戚良连忙将汤婆子撤下：“是不是躺久了想动一动？”

“嗯。”她微微颔首。

他立刻就扶着她起身，手忙脚乱的用枕头垫着她后腰，随后拎着汤婆子就想往外走：“我让人往里面灌些凉水来。”

“不用了。”

柳婻有气无力的拉住他袖子，“你用手帮我揉一揉吧，疼得难受。”

戚良迟疑了一下，见她面色实在难看，唇瓣更是失去了血色，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他挽起衣袖，温热大掌贴近她小腹，隔着一层衣衫，将他掌心温度源源不断传递给她：“你每次都疼得这么厉害吗？”

“只有这次。”柳婻幽幽叹息，“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揉捏了片刻，她感到自己已经好了许多，“我饿了。”

“好，夏海在小厨房给你温了粥，我去看看他好了没有。”戚良抽出了手，替她将被角全都掖好，耐心的仿佛在照顾小孩儿。

柳婻唇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情笑意。

可紧接着，一道高大青年身影走近，遮挡了禅房绝大部分的光线。

“三哥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戚文渊自顾自坐到了她软榻边，手中端着一碗糖水，“嫂嫂，你好些了吗？”

柳婻昏迷前只依稀记得他当时也在牛二家，于是点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喝些药就行。对了，牛二他们呢？”

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敢欺负她，那就一定做好蹲大狱的准备。

戚文渊眉心微微动了动，却是没开口。

她喃喃道：“也不知我是否需要写状纸。”

“已经不用了。”他黑目蒙上了一抹温和，“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柳婻微微一怔，这两个词她单听都能听懂，但组合起来为什么总感觉很不对劲？

牛二那样一个愚钝，自大，无知的一个人，会畏罪自杀？

只怕是他被推到断头台前，刽子手已经高高扬起砍头刀了，他也会大喊自己没有错！

“你跟我说实话，他真的是自杀的吗？”

戚文渊迟疑了片刻，随后垂眸，手中调羹轻轻搅动糖水。

他舀了一勺凑到她唇边：“我若说了实话，嫂嫂不要生气。”

“不会的，不论你们的处理结果是什么，都是因为我，我怎么会生气呢。”柳婻吞下糖水，轻扯泛白的唇角笑道。

戚文渊轻描淡写的开口：“他们全都死了。”

语气平淡的好似之前在甘露苑与她交谈，温润如玉的面容，温文尔雅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这些人都是帮凶，今日是嫂嫂，改日会变成其他女子。与其让他们继续罪孽深重的活下去，不如送他们下地狱。”

柳婻睁大了双眸，有些不可置信。

她猛然握紧了他端着小瓷碗的手，呼吸急促：“可我之前怎么还听见，里面有好几个小孩儿？”

“……是。”

戚文渊一点儿也没有瞒着她，只语气淡漠道，“这些小孩儿的父母都死了，留在世上也可怜。”

“不如送去一家团聚吧。”

柳婻望着碗里散发着热气的红糖水，暗红色像极了那些人流淌的血……

她胃里一阵翻滚！

怎么会这样？

她不会可怜这些人，因为牛家村这些人的根儿是烂的，这些孩子长大后也难保不会像牛二这样发烂发臭！

只是刹那间，她感觉面前这位光风霁月，温柔多情的男人，变成了嗜血恐怖的模样。

心底一股莫名的恐惧渐渐升起，叫她后背发凉……

“嫂嫂，你没事吧？”

戚文渊刚抬手轻轻拍她后背，想替她顺顺气，身后突然传来戚良的低喝：

“你对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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